半斤八两(77)
王承弋从前就是这里的常客,只不过跟何越在一起之后就把这些都抛在脑后了,一心追着何越不放。今天一来,立即有种名为“自由”的空气环绕着他,却没给他带来多少惬意。
王承弋直接叫来了经理,这间Gay吧是有特殊工作人员的,出名也出名在这些人的质量非常高,囊括的类型也是五花八门。
经理赶过来,第一句就问:“王少,想要什么样的?直接跟我说。”
“什么样的……”王承弋却被问住了,他冥思苦想,拧着眉头,缓缓道:“要三十二岁的。”
这要求在经理听来着实奇怪,别人提的要求都是高矮胖瘦,长相气质,虽然也有对年龄有特殊癖好的,但都笼统地说要年纪大的或者年纪小的,这么精确到一个岁数的,还真少见。
经理快速搜索了一遍脑中的库存,迟疑道:“三十二岁的可能不好找……”
然而等待他的可不止这一个苛刻的要求。
王承弋摸着下巴,思考着说道:“要看起来看温柔,其实很无情的,要虚伪、没耐心,脾气也不怎么样的,要拈花惹草,四处欠风流债的,要不在乎我的感受,也不爱我的。”
这一串下来听得经理目瞪口呆,王承弋这哪是来找乐子啊,这是来找他麻烦的吧。经理点头哈腰赔着笑,就想请王承弋放他一马:“您可是为难我了,这样的人我找不到。”
王承弋眼神一转,直视着经理,认真地跟经理探讨道:“你也觉得找不到是吧。”
“真找不到。”经理连忙说着。
王承弋深以为然,不再强求:“那就凑合凑合吧,你有什么样的?”
松了口气的经理将王承弋领到一个包间,不一会儿,从门口鱼贯进入一票人,在王承弋面前一个挨着一个,排列整齐。一眼看过去,什么样的都有,这经理是将每种类型的都挑了一个,送到王承弋面前。
不过,经理严重预估错误了他今天的工作难度。
王承弋挑挑拣拣,哪个都看不上,人来来去去的走了好几批,一个也没留下来。
眼看这Gay吧里的都见过了一遍,再不行经理都要出去借人了,王承弋总算体谅了他的难处,点兵点将点出来两个人。
Gay吧楼上就是酒店,他们还特意包了三层,将房间改成各种情趣主题。
王承弋进了屋就往床上一坐,柔软有弹性的床垫幅度夸张地弹起,他还饶有兴趣地多掂了几下。这时那两个被“点”出来的男人一边一个地靠在他身旁,十分上道地开始点火撩拨。
王承弋向后撑着手,任由两人在他肩膀大腿上摩挲了一会,忽然“啧”了一声。
“你们就会这个吗?”王承弋问出了一句直击灵魂的问题。
被藐视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手,其中一人想了想,说道:“我还会跳舞。”
“先跳一段。”王承弋见房间里正好有根钢管,便不客气地指使道。跳舞的那个从床上起身后,王承弋又问另一个:“你也别闲着,有什么特长?”
那人伸出舌尖魅惑万分地舔着嘴唇:“王少,我口*活儿特别好。”
王承弋挑眉:“行,他跳,你唱,挺好。”
“王少……”被不按套路出牌的王承弋这样捉弄,那人不乐意地嗔道。
“想让我干*你啊?那得先让我起来吧。”王承弋挑起他的脸,端详道:“有的人我光看着他就能有反应,你们怎么回事?是没那个水平吗?”
那人被说得直想翻白眼,但又悻悻地行床上退下。这屋里没有ktv的设备,只有一个音响,里面还都是外文舞曲,没办法他只能清唱。王承弋听了两句,评价他唱得太干巴,没有伴奏加持简直不堪入耳,说着,自己掏出手机要给他放歌。
王承弋连上音响的蓝牙,在排行榜里找了首又能唱又能跳的歌,方便两个人展示才艺。而他稳坐在床上,冷不丁一瞧还以为他是什么选拔赛节目的评委。
音乐软件开启了屏幕常亮,王承弋没有在意,他抬头看着两人卖力地演出,既妩媚又诱惑,放在外面是不可多得的货色,可王承弋心中却跟一潭死水似的,难起波澜。
直到他偶然间低头,发现屏幕不知何时被误触回了微信界面,他发给何越的最后三句话以及何越的回复分毫未变。
只是多出来了两个红叹号。
王承弋看着他没发出去的后两句话,大脑空白了一瞬。
他的手指从屏幕低端向上滑动,不知是因为手抖还是啥,滑了好几次才顺利关闭了微信。坐在床边的王承弋将上身的重心前倾,双肘支在腿上,他双手交叉放在嘴边,眼虽盯着热舞,却进入不到他眼底。
王承弋仿佛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半晌,他举起拳头磕了磕自己的脑袋。
床前表演已经进入了一个小高*潮,跳舞的那人开了一瓶酒,将酒瓶举到身前,慢慢倾斜瓶口,随着扭动的身躯,酒液顺这他赤裸的胸膛一股一股地流下,像清泉小溪,在暧昧的灯光下闪着灵动的光。
突然,王承弋打了两个响指,对那跳舞的勾勾手指。
那人模仿着猫的样子,一步一扭地爬至王承弋的脚边,在他以为他终于能摸到王承弋的裤腰时,却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指令。
“浇我。”
“啊?”那人错愕不已。
王承弋居高临下,抬脚轻踢那人怀里的酒瓶:“我说的是中文吧,往我身上浇。”
何越扶着门昶楠走出饭店大门,让门昶楠坐在台阶上缓一缓,而他则等着泊车员将车开过来。
“你想吐吗?”何越问。
门昶楠摆摆手,又摇摇头:“不想。”说完,便小小地干呕一下。
何越稍稍退后一步,思考着不若给门昶楠打个车吧,即便自己开的是公司的车,他也很难忍受有人在他旁边吐出来。
今天他受门昶楠的拜托,将门昶楠引荐给几个二代三代,从此就算在J市的少爷圈子里有个名字。何越想了一想,就带门昶楠来了这场他本懒得来的局。
至于他俩为什么现在一个站着,另一个蹲坐在地上,姿态狼狈。原是因为桌上属何越最德高望重,他说一句还要开车就能拒绝所有的碰杯,其他人顺理成章地都对准了初出茅庐的门昶楠,最后便给门昶楠灌成了这副德行。
台阶上的门昶楠忽然抬起头,有些大舌头地问道:“何越,你是……那个吗?”
“什么?”何越没听清。
“同性恋。”可能是只有三个字的原因,这次门昶楠没有口齿不清。
何越犹疑,他不知道该否认还是大方承认,因为圈子里知道他性向的不是跟他玩得好,就是畏怕他,再不就是都有彼此的把柄,谁也别告谁的状。为了维持和平,大家都有那么一套规矩,多年来都相安无事,鲜少有东窗事发被捅出去的。可是他跟门昶楠,还没熟到那份儿上去呢。
就在何越心里打鼓的时候,门昶楠已经开始自问自答了。
“我也是。”
“你?”何越惊异,他仔细地看了门昶楠一眼,笃定地说:“你不像。”
门昶楠“呵呵”一笑:“可能是我藏得太好了,太久了。”他低头用指尖划弄着地上的灰尘:“我是个私生子,只得了个姓氏就被抛弃的私生子,我甚至现在身份证上的名字都不是昶楠,是他将我找回去时,照着门昶阳的名字取的。他心里只有那个门昶阳,他心里唯一一个继承人也只有门昶阳,可惜啊,是个有病的主。他找我回去不过是告诉别人‘看,我门骐也有个健康的儿子’罢了,但是即便我心知早晚会变成门昶阳的垫脚石,我也不敢让他知道,我也是有病的。”
本来朦胧的猜测被门昶楠一番诉说尽数揭开,何越想过门昶楠不受宠,但没想到会是如此的不受宠。
不知该怎样宽慰,但何越最起码能告诉门昶楠:“这不是病。”
门昶楠听了,抬起头,看着何越,许久后,他嘴唇翕动,说了些什么,然而声音太小,何越听不清楚,便弯下腰凑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