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个曾经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王朝,一个崭新的时代,还未完全展开画卷就迅速落幕了。
第 170 章
三日后, 天子派遣的代表,兵部尚书徐冲率领数百名文官武将亲至骊山,上演一出规模庞大“封赏”, 褒奖了河西军的“忠义”,颁发了早就承诺的赏赐。
除此之外, 天子还亲封远在敦煌的张义潮为河西节度使, 由其侄子张淮深代为接受了告身。
从此有了“名分”的河西军中人人激动万分,山呼万岁。
就在这气氛最热烈的时候, 李好问敏感地留意到:骊山脚下雾气弥漫,白色的雾气之间那黑色的兵甲隐约可见,似乎“历史叠放”又要出现。
可不知为何,这种“历史的回响”似乎被如今河西军的气场给镇了回去。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些来自千年前的甲士们体恤苦尽甘来的河西军,他们最终还是没有打扰,而是随着白雾的散去而消失, 总算是没有吓到徐冲带来的那些文官武将们。
在这封赏兼饯行的典礼上,徐冲再次重申了李唐朝廷对河西的支持。
随后便是河西军拜别天使与百官, 满载着对未来的信心, 启程返回河西。
诡务司一行人低调地混在河西军中, 李好问甚至换掉了他那身过于打眼的紫色官袍, 穿得与唐军们相差仿佛,就连一直守在路旁有话想说的徐冲都没能发现他。
这么做,李好问主要是不想被那些繁文缛节所打扰——他需要些时间, 好好琢磨琢磨自己的时光术。
此前他回溯历史, 前往大业十一年的晋阳城。这个时间点距离隋炀帝杨广在兵变中身亡还有三年,距离李渊称帝立朝还有四年。
李好问总共只回溯了四次, 花费四十分钟,但他自认为已经满足了“见证一个时代的终结”, 听到了那一曲无可奈何的时代挽歌。
李好问自信这已经能满足他晋升“一刻”境界的条件。
然而现在横在李好问面前的困难竟然是:他还没搞定“一刻”的时间标尺。
因此这一路上,李好问一直都在捣鼓“标尺”的事儿。
原本他认为这“时间标尺”根本就不是什么麻烦事。“一炷香”是5分钟,遮摩遮利翻一次身;“一盏茶”是10分钟,遮摩遮利翻两次身。
那么以此类推,“一刻”既然是15分钟,也就是小红鱼连续翻三次身的事儿。
至此,李好问也察觉这“时光术”约摸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瞬”和“弹指”,这两个境界能够延续的时间都很短。瞬不到一秒,弹指也不过7.2秒。
第二阶段是“一炷香”、“一盏茶”和“一刻”。这三者又是一个体系的,其时长分别是5分钟、10分钟和15分钟,是完全等距的三个阶梯。
而从第一阶段到第二阶段是本质的飞跃,如果没有机缘,便会被卡在从“弹指”到“一炷香”的超大跨度上。
第三阶段是“时辰”以及往上。“一个时辰”就是俩小时,与“一刻”相比是八倍时长。那距离李好问还远,他暂时还不必去想那许多。但在林嫱那份“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笔记里确实记载着:若要晋升“时辰”境界,每个人晋升的方法不尽相同,前人的方法未必有指导意义。
可见第三阶段又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层次。
按说,李好问想要从“一盏茶”晋升至“一刻”的境界,是同一阶段之内的小幅晋升,理应没有那么困难。
然而他发现,时间越长越容易造成误差。
或许他已经十分精准地掌握了“一炷香”和“一盏茶”这两个境界,但是要令这两者叠加,却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李好问尝试了很久,总是出现头晕、头疼、流鼻血等副作用,显然是没有掌握窍门。
这令他忍不住郁闷:话说自己还真是有点弱啊!如果像林嫱那样,自己动手制作计时器,不就没这麻烦了?
李好问也曾试图将遮摩遮利放在蹀躞带上系着的荷包里,随身携带,以便近距离感受小红鱼翻身的时间间隔,但是效果不佳。
因为马背上本身就有些颠簸,而他偏偏还需要数出对方连翻三次身,很容易弄错。
这其中唯一的好处,大约是打发了漫漫路途上的无聊时光。往往是李好问一抬头,已经到了宿营地或是要休整的地方了。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这般“自得其乐”。比如今天刚行过一般路程,李好威便催动他座下那匹高头大马,靠近李好问的纸坐骑,小心翼翼地向李好问打招呼:“六郎……”
李好问看看他:“四哥你还好吗?”
李好威并不太好,此刻他脸色苍白,眼窝深陷,顶着俩青色的黑眼圈。
李好问知道这位堂兄昨晚起夜的时候不巧目睹了秋宇封印天字号法器“半身鬼婴”的全过程,大概被吓得后半宿也再没能睡着。
此刻李好威点点头道:“还好。”
李好问赞他一句:“四哥的胆色已经很可以了。想我第一次看见阿宝的时候,也……”
他忽然想到,自己第一次看见阿宝时,是有十五娘陪着,而且这小姑娘用一杆粘知了的竹竿就险些戳坏了阿宝。
话说崔真曾经提过,十五娘会陪着自己一路西行。可是直到今时今日,李好问都还未见到十五娘的身影。
他咬咬牙,暂时将关于十五娘的念头抛在一边,而是温言安慰李好威:“何况也多亏了堂兄忍耐,没有惊扰到河西军其他人,因此也没吓到更多的人。”
昨夜李好威直接吓傻了,愣是一声都没叫出来。
此刻李好威将安慰当了真,两眼放光地道:“真的吗?原来我还算是有点胆色的?”
他立即扬起头颅,精神振作,与李好问并辔向前。
“也不晓得今天什么时候才能到地头?”李好威看了看天色,发出一声感慨。
说来这旅程也还真是漫长。
他们刚出发时,队伍在长安城郊的山林中穿行。那里风景优美且空气新鲜。偶尔路过规模较小的城镇,那里的百姓听说是河西军来了,会一股脑儿地全都涌出来看热闹加劳军。那场面,简直是热闹之至。
可是行出十日左右,官道两边的景色开始变化。
最明显的是绿意少了,道旁要么是沟壑纵横的山谷,要么是植被稀疏的高耸山头。被开垦过的田地少了不少,即使是曾被开垦,也有不少抛荒的。
城镇与城镇之间距离明显拉远。原本走不了几里就能看见一个村子的,后来这个距离变成了十几里,半天,一整天……
李好威在队伍中几乎没什么人能说得上话,所以终于感受到了旅途中的孤寂。
李好问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的高度,道:“估计还得有好一会儿才能到扎营的地方。”
唐人出门在外时,通常用太阳高度来判断时辰。李好威显然还没学过这个。
但是听了李好问的话,李好威却振奋了精神,从怀中掏出一枚物事,道:“那好,就让我来看看,今天究竟还要走多久。”
李好问望着李好威手中的物品,忍不住好奇问道:“四哥,这是什么?”
那是一枚手掌大小的“尖足”陶壶,说它“尖足”是因为本该平坦的壶底,被做成了一个尖的,令整个陶壶看起来活像是一个带把手的漏斗。甚至那尖尖的壶底,看起来也像是开了一个小口,能让里面盛的东西漏出来。此刻那里似乎塞了一个小小的木塞子。
李好威出门的时候不是被他父亲拐跑了几乎所有行李吗?怎么会带了这样一枚奇怪形状的东西在身上?
李好威闻言扭头看看李好问,有点不确定见识广博的六弟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这是沙漏壶啊!”
“沙……沙漏壶?”
李好问眨眨眼睛,忽然对这东西很感兴趣:“该怎么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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