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面露难色:“不是……王宫内又有二十名侍卫身中瘴毒,还请陛下救治!”
飞比走的快,沈醉托着窥心花,一边向主殿方向飞,一边斥道:“你有完没完?你的手段就是毒害不相干的人?”
“你有完没完?”阿捡用窥心花尖利的声音答他,“这么几个人用得着本座杀来杀去?陛下。”
沈醉不知道上任妖王黑蛟与阿捡的过节,也不理解阿捡刻意称呼他为“陛下”是何用意,但直觉这词从阿捡口中念出应当不是什么褒义。
转眼到了地方,沈醉收拢翅膀,提好上衣,看向地上躺倒呻吟的侍卫。
比上次严重的多,上次染瘴毒的二十人之中,多数还能勉强站起来行礼,现在这二十人大多已意识不清,露出的手背脖子上,疮面连成一大片,再过须臾,只怕就要像在南海仙岛上那样完全丧失神志,变成乱咬的野兽。
事出紧急,若用吸纳之法,沈醉担心中途有人等不及发作,管不了其他, 横手臂挽起衣袖,直接张口咬破自己手腕内侧,鲜血瞬间顺手臂淌下。
他弯下腰,刚要将自己的血淋到最严重那名侍卫的唇齿间,就听窥心花开口:“哎”
沈醉动作微顿,仍是完成救人,由着手臂上的血落在侍卫口中。
二十人喝下他的血,疮口一点点复原,呻吟声也渐渐止住。
沈醉舒了口气,接过侍从递来的药粉,洒在伤口,再次走到窥心花面前:“你刚刚是想阻止我救人?”
窥心花又笑了一声:“本座是想提醒陛下,您才智堪忧。”
沈醉:“……”
沈醉稍一思忖,压下恼怒,温温和和笑道:“阿捡,不如你明说?”
“别,”窥心花冷冷道,“与陛下不熟,别叫的这么亲。”
沈醉看了眼已尽数复原的侍卫,大步走远几步到园林,环顾四周,确认不会出现被人当成失心疯的状况,这才咬牙切齿地改口道:“沈城主。”
“妖王陛下。”那花道。
若不是知道窥心花毫无过错,沈醉简直想一片片扯掉它的花叶。
“沈城主,我建议你我暂时休战。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你也知道我所不知道的九重天死了三千神族,转头就扣在朕头上,加上有人三番两次毒害侍卫,不如你我互通消息,抓住幕后作祟之人?”
窥心花有一会儿没发出声音,一缕风吹过来,阿捡终于收起几分阴阳怪气:“你去问问,谁最先发现的这二十人染瘴毒?”
“正有此意。”
沈醉唤住一名侍卫,问出问题,侍卫答道:“回禀陛下,是昊小大!”
他等着侍卫走远,压低声音对窥心花耳语:“上次说亲眼看见王宫里有一名红衣男人释放瘴气的也是昊小大,我当时不疑有他,以为真的是你……”
“没事,陛下蠢,本座能体谅。倒是这个昊小大,一晚上就帮惊鸿做出一万个木头傀儡。”
沈醉吃了一惊:“一万个?”
“五百年前,十一月初三那片生死树叶子上,真的有名字?”阿捡又问。
沈醉:“叶子被人拿走了,我只窥见那叶子上……只有我的名字,一晃就消失了。”
阿捡:“你有没有听说过生死草?”
沈醉摇头。
阿捡哼了一声:“那陛下书读的不多啊。”
这个阿捡张嘴说两句话,得有一句半是损他。沈醉额角冒了一条青筋,仍是没有发作:“愿闻其详。”
“草木精灵大多弱小,可生死草是因为依附在妖界生死树上长出来的玩意儿,所以难得的灵力强悍。当时我见到的那片叶子上,可是布满了名字。”停顿片刻,阿捡又是一声冷笑,“昊小大弄巧成拙。只有生死树上生出来的生死草,生死树误认生死草是自己躯干的一部分,才任由生死草改了叶子上的名字。”
沈醉接着他的话说下去:“昊小大不愿被人发现当年他做出过一万只傀儡,因为不愿被人发现自己是灵力强悍的草木精灵,可只有生死树上生出来的生死草才能对生死树的叶子动手脚,他做出一万只傀儡没有暴露,着急动那片叶子,反而暴露了他就是生死草……我只知生死草几千年前濒死,被人从生死树上挖走了。”联想到莫名其妙的瘴气,继续道:“挖走生死草的莫非是一只凤凰?”
阿捡:“昊小大不让人知道他是生死草,故意引导你去猜放瘴气毒害二十个侍卫的人是我,多半就是为了隐瞒他主人的身份。”
沈醉扫了一眼手臂内侧已被药粉止血的伤口:“上次那二十个侍卫应该是不能为幕后人所用,所以昊小大才会卷土重来,二十人之所以不能供用,是因为我当时用吸纳之法解的他们身上的瘴毒,而昊小大需要的,是沾染过凤凰血的人?”
“你真是蠢得不轻,陛下。”阿捡再度开口挤兑他,“昊小大那边有瘴气,有第二只凤凰,他需要的可不是沾染过凤凰血的人,他要的东西还不够明确么是沾染过你的血的人。”
片刻后,沈醉道:“受教。”
一人一花在王宫别院里站了一盏茶,风云莫变的妖都在这一盏茶的工夫里从寒冬入了春夏,风吹起他鬓角碎发,也一并吹起窥心花枝上新芽。
这一朵窥心花本身说话声音像凡间的太监,沈醉平心而论,听阿捡用太监的音调对他颐指气使、嚣张跋扈,是有那么一点古古怪怪的快意在的。
“等什么?”窥心花语气露出几分不耐烦,“还不抓他?”
“与其打草惊蛇,不如守株待兔。”沈醉微微一笑,遥遥望向一栋不起眼的宫殿,那宫殿是卫斋,供王宫侍卫休憩睡觉的地方,这二十个侍卫刚中过瘴毒,虽说已经痊愈,可元气大伤,早早和人换值回卫斋休养去了。
阿捡提起,有名少年神族说过,他的师父是那三千被杀害的神族之一,还跟去南海仙岛补过结界。
那时正逢海底结界破损,瘴气四溢,当地的岛民精灵也好,神族也好,甚至连沈惊鸿都染上了瘴毒,被他的血液救治。
假设死的三千神族就是当时出现在仙岛上染过他血液的神族,那为何会无端被毒害,还要特意仿造成被瘴毒毒害的死状?
简直像是有两拨目的完全相反的人正在暗中博弈。
沈醉唤来鸣蛇,挑必要的交代了几句,随后在卫斋上方布好捕“兔子”的陷阱,端着窥心花花盆回到地下花园,抄起最小的一把剪刀,为园子里几株花草细致地剪去多余的枝杈,消磨时间。
阿捡在一旁看了大半个时辰,悠悠问道:“你如何判定哪条该剪?”
这种事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沈醉如实回答:“剪走耽误它往上长高的。”
阿捡:“你问它愿不愿意长高没有?”
沈醉:“它们未开灵智,如何答我?”
“你只是有样学样,和这些未开灵智的花草一般。”阿捡语速放缓,“旁人说向善好,你便向善,你有没有问过,自己愿不愿意向善?”
沈醉略感诧异,没想到能从阿捡口中听到这种话,虽是诡辩,倒也有几分道理。没想出如何反驳阿捡,心中骤然察觉到卫斋方向异动,当即转身要去,他身后的窥心花喊起来:“带上本座!”
沈醉略作犹豫,一把抄起窥心花花盆,大步踏上台阶。
鸣蛇布在卫斋上方的结界显了形,结界散发的白光将王宫外围的几座宫殿映得通亮。
卫斋门口,果然有个人被困在了结界之中!
那人一身黑衣,施了法术拘了一团白雾遮挡在脸上,叫人看不见五官。
早就埋伏在卫斋附近的侍卫提着兵器冲出来,将黑衣人团团围住。
“遮成这样,不耽误你自己看东西么?”先行开口的是沈醉手中的窥心花。
沈醉将花盆放在脚边,朝着那黑衣人温温和和笑道:“你有什么要求,与朕直说,朕未必不会不帮你。昊小大,或者该叫你生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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