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子:“……”
老鸨:“……”
齐归一边咳,一边想,这个金枪不倒又是什么意思,怎么来这一趟不懂的词更多了?
那老鸨说:“公子还年轻,定然是用不上金水的,喝碗茶先解解渴。”
齐归接过茶碗,低头看了一眼,见里头确确实实是劣质的茶叶,便放心喝了。
“你留下陪我说说话吧。”齐归说,然后给了这个年轻女子一锭银子。
年轻女子笑着答道:“好~”然后扭头就把银子给了那个年长的女子。
老鸨接过银子之后,毫不避讳地在手里试了试分量,笑容立刻冷淡下来。她转身出了门,对外面吩咐道:“茶水客,别的不用准备了。”
齐归心里了然:“果然是她的上司。”
等老鸨出去,室内只剩下齐归和那女子的时候,齐归对她说:“你坐那边去。”
那女子羞怨道:“怎么小郎君这么不愿意靠着人家?”
齐归心说,就我喉咙发痒的情况看,我八成对你的香粉过敏。但他嘴里没这么说,而是颇为严肃道:“我来是想请教你一些问题的,请问你怎么称呼?”
那女子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地点了点头,然后说:“我叫小甜甜。”
“哦。”齐归说。
他低头又喝了一口水,心想这青楼总体来讲可比赌坊好多了,除了味道太香了以外环境真的不错,也没碰到很奇怪的人。
小甜甜使劲打量着齐归隔着皂纱的面容,觉得这小公子实在年轻,吃不准他到底是来干嘛的,于是说:“小郎君是想问什么?”
齐归把茶杯放下,抿了抿唇,谨慎地开口:“你……通人事了吗?”
小甜甜一听这话,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过来人的笑容。
“当然通人事了呀,不然怎么服侍小郎君呢……”小甜甜嗲嗲地说着,又要往前凑。“服侍得好,一会儿还得让小郎君给人家赏钱呢……”
齐归闻着那味道靠近,立马惊恐地伸手让她坐回去。
小甜甜变得有点委屈。
齐归心道:“这可麻烦了。怎么大家都通过人事,就我还没有。”
小甜甜观察着齐归帷帽低下去的弧度,善解人意道:“我瞧着小郎君还年轻,可有十六了没有?年轻公子,家里若管得严,不到结婚的年龄不通人事的,也有许多。”
齐归抬头,心中豁然开朗。他点头道:“我家里的确管得严。”
小甜甜见齐归真的一点不图色,只是一个懵懂的小公子,恐怕是好奇才偷偷来的,估计呆不久就得回家,便笑了起来,给他添水。
齐归默默盯着小甜甜,虽然不懂她为什么要笑,但对于她本分地坐在对面没再凑近十分满意。
于是他认真求教:“那么通人事,是怎么个通法?”
小甜甜一口水喷了出来。
齐归赶忙躲远没有被喷到。小甜甜一边手忙脚乱地搽桌子,一边嘴里赔着不是,话音里的好笑之意掩都掩不住。
齐归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嘲笑了。
但他没有生气,而是十分好脾气地坐在那里——玄陵门的长老们从小就教导他学习要虚心、要耐心。
“这个……通人事……”小甜甜一句话笑得打了两个岔,“小郎君不懂也正常。只是小郎君不会不懂什么叫两情相悦吧?”
齐归立马点头:“这个我懂。”
他不光懂什么叫两情相悦,他还懂什么叫单相思呢!
玄廿师兄就正单相思着鞭鞭匾的书妍姐姐,整个玄陵门都知道!
小甜甜看齐归一副“终于有我懂的事了”的骄傲样子,帷帽都抬高了,觉得这小公子实在是单纯,于是斟酌着说:“两情相悦的两个人凑在一起,难免会产生一些冲动,如果没有制止,继续下去,那就是通人事了。”
齐归恍然大悟:“啊,原来是两情相悦的两个人才能做的事。”
小甜甜一挑眉,“那倒不是。你瞧瞧,来青楼的有几个两情相悦的?”
她促狭地冲齐归摆摆手,轻声道:“不用非得两情相悦,这可是天地间第一大乐事,只要有冲动,男的女的,男的男的,女的女的,都可以的。”
齐归大受震撼。
小甜甜本想接着说:“所以小郎君想试试吗?我来教你~”
可她见齐归浑身僵硬,连皂纱都不动了,一下心头泛起了一丝丝不忍——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心作祟,她觉得跟这个单纯孩子讲这种话不怎么合适。
于是小甜甜一言难尽地瞅着齐归消化着刚刚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齐归才回过魂来,他实在理解无能,决定“通人事”这个话题可以先放一放。
于是他捡起了下一个话题。
“请问,‘断袖’是什么意思啊?”
小甜甜的表情有点扭曲。
她看了齐归许久,五官都皱在一起,又难以置信又艰难地说:“……你家里管得当真是很严。”
——何止是严啊!这是要让他成圣啊!
——他家人还不来抓他吗!都来青楼了啊!!
齐归有点紧张地看着她,两只手攥了起来。
小甜甜深吸一口气,睁大眼睛瞪着他。
“先说好啊小郎君,你既然问了,我就只管告诉你,但之后你回了家万一家里人不乐意,生气了,可千万别来找我们的麻烦。”
齐归咬了咬下唇,诚恳点头。
小甜甜把胸中的郁气叹了出来。
“所谓断袖,就是两个男子两情相悦。倒也不是多隐晦的事,只是大多数人不接受罢了。”
齐归不知为何心跳变快了。
“两个男子……也能两情相悦吗?”
小甜甜哼了一声,“怎么不能?两情相悦不就是互相爱慕,想要一辈子在一起么?这与男女之情又有什么不同?”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齐归付的茶水钱就到这里,要继续聊是另外的价格。
小甜甜站起身来,说:“时间不早了,小郎君还是请回吧。”
——别一会儿他家里人打过来砸了店里的生意!
齐归没有站起来,而是愣愣地坐在原地,好像被雷劈了,一动不动。
听见小甜甜的声音,他恍惚地扭头过去,双眼无神如同雾里看花,他喃喃问道:“那么,断袖也是能通人事的吗?”
小甜甜掐着腰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撇着嘴。
齐归的头脑不太清醒,过了好一阵子才读出来站在门边的小甜甜那一副不悦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连忙又拿了一锭银子出来,放在桌上。
“再聊一会儿。”他很大方地说。
小甜甜看着桌上那一丁点银子,瞪了齐归一眼,大大咧咧地问门口小二店里现在人多不多,在得到“还没什么人来”的回复之后,她叹了口气,拿起桌上那一锭银子给了外面,说:“过一炷香再来吧。”
齐归双手平放膝头,认真地看着小甜甜。
“能。”小甜甜重新拉开椅子坐下,语气有点冲。“刚刚不都跟你说了吗,两情相悦,管他男的女的,有冲动都能做。”
齐归的眼睛倏忽睁大了,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就要从心里破土而出,然而他还是不太明白:“……什么冲动?”
小甜甜感到十分头疼。
她抱着胳膊,歪头瞅了齐归半天,心道这可真是个童子鸡——分明情窦还开都没开,两情相悦是什么压根就不懂,恐怕下面毛都没长齐、精都没遗过,就在这里好奇大人的事情!
家里还管这么严,恐怕从青楼回去被发现了得挨揍吧!
“就是……”小甜甜皱着鼻子摇了摇头,看向天花板。
她对着这个纹丝不动的皂纱——皂纱后头的小公子显然紧张得呼吸都屏住了,开口特别有负担。她几乎怀疑自己跟这个纯情小公子再聊下去都要变成处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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