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找贤王殿下议事,顾铎在旁边帮腔,一看虞知鸿要发火,立即跑去插科打诨,大大减轻了王副官的工作压力。
然后顾铎就因为「军中机密不可外传」被撵出去了。
再譬如军队里真正的文书,姓周名至善,长得一点也不文雅,五大三粗留着络腮须。
顾铎原以为,文官都像虞知鸿一样玉树临风,见之大觉失望。
周至善道:“以貌取人不行,你应关注我的内里。”
然后,他和顾铎聊了一天的四海奇闻,聊得虞知鸿差点失宠,独守空房。
但无论白日里怎么闹,顾铎夜间还是回来和虞知鸿一起睡。
这人有个毛病,半夜特别爱蹭人抱人。
虞知鸿起初不习惯,一醒过来,就失眠半宿,睁眼到天亮。顾铎还倒毫无自觉,早上醒来,神清气爽地搂着他说:“嗯,和喜欢的人一起睡,是很舒服!”
虞知鸿:“……”
他看到虞知鸿脸色不好,笑嘻嘻地凑过来问:“诶,你睡得不好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尽管知道他在邀宠卖乖,虞知鸿也略显局促,开不出玩笑,只好托辞:“我夜里要去巡营。”
顾铎颇为惭愧地说:“你起来一趟,我都没感觉到,真是睡得太好了。”
虞知鸿莫名脸上一热。
两个男人睡在一起,实属正常,就说军营里,普通小兵的营帐还是大通铺。
虞知鸿劝自己大可不必纠结什么。
不过当顾铎一早在他身上乱蹭,蹭出些不可言说的反应时,贤王殿下还是觉得,这事该纠结一下。
顾铎不以为然,嘻嘻哈哈道:“你害羞了?没关系,这很正常,以后习惯就好。我帮你。”
虞知鸿想躲,但情况特殊,反应迟了一步,顾铎已经又快又准地握住了他。
虞知鸿:“!”
顾铎全当他不懂,十分耐心地教了起来:“放松点,我早晨也常常这样,别不好意思。”
虞知鸿:“你……”
“对,我也会这样,大家都一样。”顾铎一边安慰他,一边不甚熟练地身体力行,还十分惊奇道,“这么大!”
虞知鸿:“……”
顾铎道:“你脸红什么?听说越大越好。”
虞知鸿尴尬得说不出话来,偏偏命门叫人抓在手里,躲也没法躲。
顾铎一副自己很懂的模样,实则并不是个中老手,只知道最简单的方法,手法生涩,完全出自本能。
但他讲得却十分认真:“你就这么握好,上下动一动。对,像这样。不难,要不要自己试一试?手给我!”
虞知鸿被抓着手,咬紧牙关,羞愤地转过头。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要是不动,顾铎会不会再「教」他一遍?可要是动了,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顾铎会怎样在他耳边夸:“你学得不错!”
贤王殿下这辈子上刀山下火海,却头一次知道什么叫五内俱焚。
虞知鸿二十啷当岁,不是刚知晓人事的毛头小孩,早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大不了的。让他自己解决,纾解也行,冲凉也罢,都无所谓。
可加上一个顾铎,一切仿佛变了味。他胸口像被人塞了一只刚长齐毛的小猫,用软软的指甲乱抓,撩得心焦火旺。
虞知鸿觉得自己快疯了。
好在顾铎没再说什么,就这么等着他彻彻底底消下去,才张嘴打呵欠:“你也太久了,我等你等得自己都快起来了。”
虞知鸿:“……”
顾铎大笑:“哈哈哈!好了,你这人脸皮怎么这么薄?没事,大不了下次你也帮帮我,一人一次扯平了嘛。”
虞知鸿:“……”
虞知鸿平日里总是一本正经,谈及正事还有些不苟言笑,顾铎早想逗他玩,这次逮到机会,彻底玩了个爽。
直到快拔营时,这两人才从帐子里出来。被军士们用探究而惊奇的目光悄悄打量,虞知鸿强装作无事,心想:“至少该给他置办一套单独的床褥!”
就是想得有点晚。
让顾铎住在军中已有些过分,但尚能解释为欣赏其才能,有意招揽。
可到底还没将人招进来,虞知鸿不想大张旗鼓地给他安顿住处。一则是规格不好定,一则是他必须承认,自己这样留着顾铎是有私心和私情,再劳旁人来置办什么,未免有滥用私权的嫌疑。
所以一拖二、二拖三,眼下已经出秦北关,再往前走上几日,都未必有一个能买新被褥的城镇。
至于军备里那些,贤王殿下自然没做考虑挪用。他「光明磊落」地认为,顾铎一切的开销该走他私账。
尽管旁人远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贤王在南疆领军五年,近乎战无不胜,创下「大齐战神」的传说,打得滇南各族老老实实,无人来犯。
鸟尽弓藏,外患一除,内忧便来,朝中对虞知鸿争议四起,以嫡长皇子为首,有不少人认为贤王过于激进好战,打了些「无必要之战」,原本大可以「各退一步」。
当今陛下一共就两个儿子,这些争议所为何事,实在司马昭之心。奈何三人成虎,陛下多疑,今年借北境冲突将虞知鸿从西南召回,临时凑出一支「征北军」,令其带兵出征。
北境十七部落与大齐不合已久,常有小规模冲突,但往往打不起来。这支临时军队象征意义居多,纯粹是去扬国威、加以震慑。
军中的大多数人,是从闲散军队里抽调而来的,没上过战场,训练也不正规,懒散得有股街头无赖的气质。还是虞知鸿训了小半个月,才能勉强拉出来见人。
他们连去打仗都没在乎,更不必谈一床被褥;顾铎又分外爱玩,没事就扎进人堆里,一块扯淡演武,俨然比虞知鸿受欢迎多了,大家巴不得他就此安家。
虞知鸿还曾担忧过,出关后行程枯燥,顾铎会不会撂手走人。现在看来,实属想太多。
一个人只要想玩,连稻草都能玩出花样。
如果不行军,早起吃过饭,虞知鸿去处理军务,顾铎就去操练场地乱晃。各类兵刃有共通,别的刀枪箭戟他也能玩,挨个和人比试。
但凡能在军中呆上几年的,心里多少都有那么一点隐秘的沙场情怀,真上战场可能会怂,不上战场肯定会想。大家又都是一般年纪的年轻人,心里各有不服输的劲儿,比试起来,训练的进度一日千里。
而赶上行军的日子,顾铎一般跟在虞知鸿身边,左一片树叶右一枝花,或者编成精巧的玩意,或者直接往虞知鸿的身上塞。
最成功的一次,他悄无声息地往贤王殿下头顶放了一朵小红花,一下午都没被觉察。王副官几次来报告,憋笑憋得肚子酸。
虞知鸿晚上发现后,也没说什么,只将花插到顾铎的头上。
顾铎不嫌丑,反而嘚瑟,四处炫耀自己开了朵花。
王誉悄悄拉住他,劝道:“小顾,你多少给王爷留点颜面。你俩私底下怎么玩,只要王爷没意见,你翻了天都行。可现在他统帅全军,须得威严。”
顾铎了然,白日里遂消停下来。
虞知鸿不遭他毒手,起初怕他憋坏,警惕了一阵,发现顾铎是真的老实了,反倒不太适应,问:“你这些天,不开心么?”
顾铎大咧咧地趴在床上,玩虞知鸿的头发:“没有,我特开心。你别动!!”
虞知鸿看不着他的动作,道:“好。你在做什么?”
顾铎说:“打结。张兄成亲的时候,他夫人拿两个人的头发打成同心结,给他放在荷包里,我看着喜欢,学来试试。”
虞知鸿听到「同心结」,下意识一躲。顾铎「哎呦」叫了声,捂着自己的头皮怨道:“叫你别动,就差一点!好疼。”
虞知鸿叹了口气:“过来,我给你揉。”
顾铎便将脑袋凑了过来,眼睛晶亮地看着他。
虞知鸿将手覆在他头上,边揉边道:“张全和他夫人,是夫妻结发。你不可随便和旁人如此。”
顾铎理所当然:“你又不是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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