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铎:“撒娇?”
郎中说:“对,你不会么?那我叫你,先好好叫一声哥哥,然后认个错,说几句软话。”
顾铎困惑道:“我……撒个娇,他就能好了?”
“啊。”郎中恍然笑了,“你是担心他呢?你这孩子,脑子烧坏了,对你兄长倒是有心。”
顾铎:“?”
郎中:“这个嘛,你也不用太担心。你兄长还是你兄长,人生在世,意外都是难免的,往后习惯就好了,不用害怕。”
顾铎:“??”
顾铎:“不是,你等会,我怎么就脑子烧坏了?”
郎中道:“你兄长告诉我的。嗐,这算什么,我们这些行医的,见多了小时候发烧、烧坏脑子的。你这样说话清楚能跑会跳的,已经不错了。”
想了想,他又语重心长地说:“不过呢,你兄长着实辛苦,拉扯你这些年,仪表堂堂的一个人也没讨着媳妇。你往后记得多孝敬他,懂事些,好让他早日给你娶个嫂子,也有个贴心体己人儿。”
顾铎:“……”
没想到,虞知鸿这浓眉大眼的,还挺会胡编乱造的!
郎中:“哎,来都来了,别空着手。这是你兄长的药,还有他以后用的手杖,你一起拿回去。”
顾铎憋着气交了银子,临走前,看他脸色奇差,郎中还打趣:“你也挺俊的,以后也能娶媳妇。”
顾铎:“……”完全没有受到安慰。
他径直回到客栈,越想越觉得糟心,一见到虞知鸿,劈头盖脸地质问道:“虞知鸿!你为什么和郎中说我是个傻子,还怪我耽误你娶媳妇!”
虞知鸿:“……”
天地可鉴,贤王殿下并不是个爱在背后说人坏话的。
昨天他见郎中神色不对,要出去找顾铎,便料想自己的伤势不好。怕顾铎忧心,他方才编造了一句,原话是:“外边是我胞弟,他心智不甚成熟。情况如何,先生尽管与我直说。稍后我再委婉些告诉他。”
——编得也挺有道理的,不算太抹黑驰原侯的形象。
虽然不知这话怎么能传得如此离谱,虞知鸿还是先诚恳地说:“抱歉。我原意并非说你……”
顾铎道:“不想说我,那你是想娶媳妇呗!”
虞知鸿:“……”
顾铎风一阵雨一阵,又不想听他解释了,撂下手里的东西,打断他的话说:“你的药,接着。我现在不想搭理你,出去了!”
说完,他就拂袖而去。
顾铎知道自己的思路有异于常人,他的记忆太短,不懂的太多,除了行军打仗那一套,总是和别人鸡同鸭讲……但也不至于说他脑子烧坏了吧!
更不至于因为他住在贤王府,就让虞知鸿娶不着王妃吧!这人连儿子都有了!
他想:“虞知鸿和我说话,声音都比他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轻。他就是天天哄我,心里觉得我脑子不好,拿我当傻子。”
他越想越气,只好在街上瞎转。可是找到一个炊饼味不错的摊子,他又多买了一张,忍不住想给虞知鸿带回去试试。
也恰到午饭的时间了,顾铎大度地决定「一饼泯恩仇」,打道回府。然而这时候不仅人要吃饭,阿猫阿狗也都叼起饭盆呼唤主人,还有被放飞的鸽群归巢。
猫狗被驯得服服帖帖,知道不能抢人口粮,鸽子却不管这些。见顾铎手上擎着干粮,一只肥硕的信鸽俯冲而下,趁其不备,一口叼走!
顾铎顿时大怒,要抓那鸽子说道说道。
只见鸽子扑棱着翅膀横冲直撞,顾铎在后边穷追不舍,惊得一窝鸽子「咕咕」乱叫。
路边的黄狗没见过这架势,目瞪口呆地狗嘴一张,饭盆落地,发出「咣当」一声;吓得野猫「喵嗷」大叫,不晒太阳了,躬身示威、目露凶光。
听着猫叫,鸽群更慌,飞得歪歪扭扭,还有几只撞在一块,扑棱掉毛。鸟毛落进小孩的饭碗里,那孩子「嗷」一嗓子哭出新高音。
鸡圈里的大公鸡感受到召唤,昂首挺立,打了个字正腔圆的鸣。
一路鸡飞狗跳,顾铎追到了养鸽人家门口,鉴于他比鸽子少了俩翅膀,愣是没抓住罪魁。
养鸽人先是茫然不已,问清状况后哈哈大笑,去鸽笼里抓出那只当街抢劫的,掐着翅膀扭送给顾铎:“这是我家养的信鸽,你拿去消消气。要是留它一条狗命,你玩腻了一松手,它自个儿能往回飞。”
顾铎接过来,那鸽子瞅着他,无辜道:“咕!”
顾铎气道:“你还好意思叫!”
鸽子:“咕?”
顾铎恨不得薅秃这聒噪玩意,一路走一路和它对着吵架,走错路也没发现。
就在他与这鸽子掐得难分胜负时,忽然间福至心灵,一抬头就看见拄着手杖、站在不远处的虞知鸿。
顾铎在军营祸害野兔山鸡,最怕被虞知鸿逮着;这会祸害鸽子……纵然他比鸽子「占理」,还是心虚惯了,立刻松手。
鸽子逃出魔爪,顶着一头乱毛奋力拍翅膀逃命,生怕再被抓回去。
隐蔽的胡同,放飞的信鸽。
虞知鸿目送那鸽子飞远,神色愈发不明,沉默不言。
——那是谁的信?
作者有话说:
鸽子:“咕!”
顾铎怒道:“再叫烤了你!”
鸽子立即改口:“不咕不咕不咕……”
围观读者大惊,上前查看。只见这鸽子竟有名有姓,胸口写着四个大字:一杯就醉。
p·s·之前顺手写成「顾铎又浮光掠影地飞出门去」,刚刚感觉不对,果然发现浮光掠影不是这个意思,赶紧换了。
抱歉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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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别扭
那你爹还缺儿子么?
此情此景, 顾铎是想解释的——好好一个人,躲在闭塞的墙角欺负鸽子,真显得他脑子不太好。
但要是从头解释一遍, 说他是为了一饼之仇,追这鸽子追了半个县城, 还没追上,靠鸽子主人才有雪恨的机会……只会更显得这人脑子有点毛病!
尴尬的空气弥漫在僻静的胡同, 相对而立的两人各有万语千言, 却都无言以对。
半晌, 虞知鸿打破了僵局,他轻轻抽了一口冷气,站不住似的向旁边墙上靠去。
顾铎这才如梦方醒,冲过去扶住他:“你怎么样?”
虞知鸿闷声说:“疼。”
顾铎手忙脚乱地抱住他:“你腿疼还乱跑!”
虞知鸿说:“我以为你走了。”
顾铎不解,语气理所当然地道:“走?你还在这, 我走哪去?”
从顾铎气跑出去,虞知鸿就开始心中难安。不知为何, 他竟无端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个人与他生气, 是不是就不会回来了?
大概是生病的人总有些多虑,贤王殿下在这一点上没能免俗,甚至一时冲动追出来,拖着断腿绕了半座小城。
而顾铎这话说得好像他们俩合该绑在一起、虞知鸿身边就是他唯一归宿似的, 恰如一剂灵丹,对症下药、药到病除,将那些有的没的不安全都叉出去丢掉了。
“是我想错了。”
虞知鸿心里的劲儿松下来,迟迟感觉到一阵阵腿疼, 被闹得发晕, 勉强靠在顾铎身上。
顾铎看他站都站不稳, 脑子里已经炸了锅,没心思管他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只顾着背起这人去找郎中。
路人们方才看到一路的动物打架,又见两个男人叠在一块发足狂奔,叹为观止:今天是什么看热闹的良辰吉日!
郎中昨儿刚给虞知鸿接好骨头,连碎成几截、什么形状都还没来得及忘,就见到这人又折腾得错了位,也十分叹为观止。
他重新处理完,注意到那只风尘仆仆的手杖,「明察秋毫」地和顾铎讲起道理:“你这孩子。让你拿手杖给你兄长,不是说他现在就可以带你出去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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