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鸿:“?”
顾铎指指自己的嘴,说:“就嘬的这,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虞知鸿:“……”
顾铎还没完全清醒,说话不大过脑子——当然,以他现在脑子里现有的内容,就算仔细想过,恐怕也并不知道这话不妥在哪。
他说完,自觉功德圆满,没什么遗漏的了,便挥挥手,没管僵在原地的虞知鸿,去演武例行巡视。
各营是分开训练的,冲锋陷阵的先锋队练得热情洋溢,主管物资的辎重部队难免偷懒。尤其是管事的张全今儿闹肚子,总去茅房,他带的老油条纷纷偷懒,队伍站得乱七八糟,凑成一堆堆地聊天扯淡。
顾铎趁其不备,绕到其中一伙人身后,突然大声道:“说什么呢!”
“啊!!”那一撮人当即立正,吓得一哆嗦,发现来的是顾铎,却又大松一口气,忍不住笑了起来。
顾铎佯作生气道:“过分了啊,见着将军还没个正经,该不该罚?”
领头的连忙告罪:“报告,我们这是心虚,说张老大的小话呢!”
顾铎没摁住自己的好奇心,虽耻但问:“说的什么?让我听听。”
“张老大昨晚想媳妇,半夜梦见亲嘴了,”那领头的强挺着不笑,脸上的肉都要抽了,“他……噗嗤!他睡到一半,抱住旁边的弟兄,啃了好几口……噗!哈哈哈!!”
一整个小队纷纷破功,嘻嘻哈哈笑成一团,顾铎莫名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亲嘴啃人,和想媳妇有什么关系?”
“陆小将军,亲媳妇可以,亲别人问题可大了!”
顾铎道:“那有什么,我还梦见过你们王爷啃我。”
“呃……”此言一出,笑声有如被掐断一样,瞬间安静得吓人。顾铎回过头,看到张全怒气冲冲而来,手上还系着腰带,吼道:“都闭嘴!王大纲赵二柱,你俩带队,跑圈去!!”
一群老油条纷纷如同被泡了咸豆腐脑,蔫作一堆,老老实实列队跑了起来。
只见大家刚刚跑远,张全收放自如的怒火就灭了,已经面色平静,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他感动且一言难尽地说:“小七,谢谢你给我解围,你太够意思了。但是吧,这话咱也不能乱说,你可千万别让王爷知道。”
顾铎心说这有什么,我刚刚告诉虞知鸿了,也没怎么样。但顾及张全这郑重其事的语气,他道:“为什么啊?”
张全吞吞吐吐道:“这个,亲嘴儿……不是关系好就能亲,就像咱俩关系好……但是好也不能亲。这事,就跟睡觉似的,你只能和媳妇做。”
“哦。”顾铎点点头,“那也没事,梦里都是假的。”
张全只道他是说刚刚「扯谎」:“话是这么说,可是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不就是你想的?哎,没事,刚刚那事交给我,你往后记着就行了。”
顾铎困惑地抓了下头发,虽然不太懂,但已朦胧意识到,有些话并不能说出口,只在心里默默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都是我想的,那我想让虞知鸿亲我么?”
那是刚刚出关的时候,他傍晚跑出去乱晃一圈,夜里便梦见自己途经的小树林。
席天慕地铺了一张大红布,他和虞知鸿对着跪在那,虞知鸿突然凑过来,将他抱在怀里,从嘴唇啃到了脖子。
张全没说两句话,又急吼吼地跑去蹲茅房,只留下顾铎胡乱猜想:“我喜欢虞知鸿,想让他给我当媳妇么?那不太好吧,别人的媳妇都是姑娘家,他又不是。”
这想法能在人心里打开一道闸门,从前模糊的好感被瞬间无限放大,泄洪而出。
心里揣着事,顾铎也没心思巡视了,他回到自己的住处,摊开虞知鸿给的那本书册,对着发了好一阵呆。
没过多久,他意识到这样不行,实在太浪费光阴,于是改找出地图,自己出去探路了。
日子还是一样的忙,就算有再多困惑,他也至多分出半点心思,有一搭没一搭地落在虞知鸿身上。
——可这半点心思也鲜少用得到,毕竟张全知道的道理,虞知鸿当然知道。迟钝如顾铎,都能渐渐意识到,虞知鸿在躲自己。
旁人的少年心思来时,仿佛铺天盖地都是好春光,人生唯余这一件大事,有如诗章歌颂的那样惊天动地——人心也就巴掌大,哪来的惊天动地?
只不过是有些人的一辈子无惊无险,没什么别的正经大事罢了。
顾铎没那运气,他肩上扛着北境的一片国土,和上边的万来号性命,战火不会被那点私情浇灭,他不能局于这一隅,没功夫伤春悲秋。
十天匆匆而过,约好的战期近在眼前。
作者有话说:
顾铎:我想娶虞知鸿。
管理员虞知鸿撤回了一条消息,并将「娶」改成了「嫁」。
p·s·第二十三章 结尾一段做了一点点修改,orz
第25章 初胜
没想好让你答应什么,先留着吧!
蛮人没什么信用可言,战书上的日子很可能是个摆设。提前五天,顾铎便率领大军出发,陈兵于大齐边境线上,以防十七部落突然袭击。
孙其尚抽掉北境驻军的五成兵力,镇守在后,以备不时之需。
顾铎晚上睡不踏实,忽然想:“我想去找虞知鸿。”
转念他又意识到,人家巴不得躲他远点,不乐意当他媳妇,去了也只是徒惹人头疼,没必要。
这么一想,顾铎把自己生生郁闷得睡不着了,他从床上爬起来,叫外边值守的巡逻兵睡觉去,自己坐过去吹风。
在这寂静的军营中,彻夜难眠是常态,尽管原因不尽相同,每个睡不着的人,却都在仰望同一片夜空。
顾铎这一夜共蹲守到了三波同病相怜的。
第一个跑出来的是王誉,这人没精打采地从帐篷里飘出来,游魂似的朝顾铎飘来,走过去又折了回来:“你怎么在这?”
顾铎道:“等你呗。”
王誉:“等我干什么?”
顾铎十分无聊地道:“等你出来,问我在干什么。”
王誉:“……”
随军是不是少个给人看脑子的太医!
王誉去放完水,回来坐在顾铎旁边,安慰说:“打都要打了,不行还有王爷在,你担心也没用。”
顾铎听到「王爷」俩字,顿时更纠结了,道:“你还是睡觉去吧。”
送走王誉,没过多久,又迎来了周至善。
周文书和王誉住在一起,估计是被喊出来的:“小将军,如果连你都夜不能寐,将士们何以安睡?”
顾铎无言以对。
周至善道:“你们上战场的,都去养精蓄锐罢,不如今夜我来守。”
周至善能言善道,只要他想,歪理都能给讲成道理。
顾铎见他诚然没有一点睡过觉的样子,恐怕也在失眠,而且劝得十分真心,便免得他多费口舌,说:“那你来吧,有事记得吹哨。”
可回去也只能硬躺着,他磨磨蹭蹭地拖着时间,走得一步一顿,恨不能自己活在什么小说里,最好写一句「一夜过后,天光大亮」就能直接跳过晚间。
蹭回营帐前,他听到附近有人,敏锐地抬起头,却看到了虞知鸿。
顾铎已经一连几天没私下见过虞知鸿,这事不稀罕,他们俩之前也不常聚,只是「不想见」和「见不着」之间有着天壤之别。乍一碰面,顾铎居然能从自己心里咂摸出一点「思念」来:“你怎么在这?”
虞知鸿回答:“等你。”
顾铎:“等我回来问「你怎么在这」么?”
虞知鸿:“猜你睡不着,我来看看。”
话是这么说,贤王殿下险些后悔来这一趟,这心比天宽的家伙真不见得需要别人操心。
顾铎嘴上问「你怎么知道」,心里却在想:“趁他今天不躲着我,我得好好看着他想一想,我真的喜欢他?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样的,刚才问问周至善好了……不行,也不能让周至善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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