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个儿骂完还来了个总结,“一家子都是这个样儿,上门也没有个笑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给我哭丧呢。”
沈大伯一向最听他爹的话,沈平骂人他也在一边帮腔,“爹您消消气,二弟你也是,也不好好管管孩子,再不行向我家文之学学也好啊。”
林樾已经听呆了,一个不注意和沈平对上视线,刚想低头,沈平已经把枪口对准他了,“一个哥儿一点都不端庄,花枝招展的,没规矩。”
林樾:???
他昨天刚嫁人,今儿穿的是之前新做的衣裳,翠蓝色,头上戴了个红色发带,这样就是花枝招展了?
不是吧,沈家一家是包子做的吗?怎么这么能忍啊,林樾挨个儿看过去,一家四口都是一个面无表情的模样,再看上头的沈平,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他真是忍不住了。
哪有人在小辈成亲第二天说人家像去奔丧的,一点儿都不吉利,也没个忌讳。
“真是对不住,我年轻,不晓得这样就是花枝招展,要是早知道,我就披个麻袋来了。”
“昨儿成亲,今天脸上就没个笑像哭丧,太不该了,下回哭丧我一定笑着来,保管让您满意,您要是不满意就跳起来骂我,我肯定不还嘴。”
沈平一向唯我独尊惯了,家里没人敢和他顶嘴,林樾突然来了这一出,把他气得够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手指着林樾骂道:“闭嘴,你个没规矩的东西,这个家是我做主,没你说话的份,再敢说一句老子就让淮之休了你。”
沈淮之定定地看着沈平,眼神冷若冰霜,全不像在看自己的亲爷爷,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我不。”
林樾扬着下巴看他,“就这还做主?我只听说人家县城里的高门大户,家财万贯那种才有家主,就这几间土胚房,几个锅碗瓢盆的你做什么主,做主以后不分给我一个吗?谁稀罕,还休了我,有本事你去,到时候人人都知道你这个为老不尊偏心眼儿的老头子在新夫郎进门第二天就把人家骂跑了。”
“你,你,你给我滚出去。”
“哼,我等会就去门口站着哭,让一个村子的人都知道我刚进门就要被逼死了,里正要是不来给我做主我就不活了。”
“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我可告诉你,我是会还手的,到时候被我打断了腿可别叫。”
“不孝子,沈正初你这个不孝子,养的也是白眼狼,你是不是要把你爹我气死。”
沈正初早就想说话了,就是怕影响林樾发挥,他们好不容易才娶回来的儿夫,气坏了就不好了。
“您不是十年前就知道我不孝了吗?怎么现在还问?您自己说的养老送终都不稀罕我,这是忘记了?”
“还有,我儿子的夫郎怎么样不劳您费心,他爹我会管。”
沈平死死地盯着他,“早知道当年就该早早掐死你,你这个讨债鬼。”
“掐死了我谁给你大儿子大孙子挣钱,你大孙子读了十来年了怎么也不见考个童生回来。”
沈平手里的拐杖咚咚咚地戳着地,吼道:“滚,你们全部滚出去,一家白眼狼,讨债鬼。”
林樾不干了,“咋的,我相公考上童生还没给你老沈家光宗耀祖啊?还得您大孙子,这是考上状元了?也让我开开眼界呗。”
“说话这么难听,您这嘴是腌几年了这么入味儿?是是是,我们是白眼狼,您大儿子不是,怎么他穿棉布衣裳,您还穿麻布带补丁的?”
“我可不走,还没让村里人来评评理呢,我是好心人,得让他们知道村里还有您这一号想当杀人犯的人,今天是后悔当年没掐死儿子,说不定明天就要掐死邻居了,我可得让他们避着点儿,别倒霉遇见你。”
沈平气得举起手里的拐杖就要打他,被沈淮之一把按住了。
当年他眼睁睁看着这根拐杖打在了他爹背上,今天不会了。
“让开,我看你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明天我就去官府告你们一家不孝,把你们全抓起来。”
林樾双手叉腰,“你去啊,到时候先抓大伯,自己穿棉布给爹穿麻衣,再抓堂哥,读这么多年书浪费爷爷的棺材本儿,不尊老还不爱幼,不然他堂弟能不孝顺吗?肯定是他没做好表率,剩下的也全抓起来,你沈家就一个人也没有了呢,也不知道老祖宗棺材板还压不压得住,会不会半夜来找你。”
“你……你闭嘴。”
沈平握着拐杖的手抖如筛糠,脸也憋红了,喘气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见,林樾突然有点担心,他不会这么厥过去吧?
骂人这么厉害,怎么回他两句就气成这个样子了,我还没发挥出来一半呢。
这时沈家奶奶刘氏发话了,“你们先回去吧,今年别过来了。”
林樾以为她是生气了,抬眼看去却发现她十分平静,手还小幅度挥了两下,见林樾看她还笑了一下,好像在让他别担心。
第19章
林樾跟着沈淮之出去的时候有些不放心,几乎是一步一回头,老头子还在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嘴里骂骂咧咧不知道在说什么,旁边的沈奶奶偶尔搭个腔,稳稳当当地坐着喝茶。
不会他们走后,老头就骂沈奶奶吧,奶奶这么好的人,摊上他真是白瞎了。
一直到回到沈家,林樾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他的名声,完了……
一行人进了灶房,林樾正偷偷摸摸看沈家父母的神情,沈淮之就给他端了杯茶,一本正经道:“喝口水润润嗓子,方才说那么多话肯定累着了。”
林樾:我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他这是在嘲讽我吗?总不会是被自己骂人的英姿震慑到了吧?
见林樾迟迟不接,沈淮之有些疑惑:“是不想喝热茶吗?那我去给你倒一杯凉白开。”
林樾一把按住了他,语气里露出一股淡淡的疲惫,“不用,这个挺好的,喝这个。”
林樾捧着茶杯吹了吹,一饮而尽,随后放好茶杯,正襟危坐在桌前,“爹,娘,今日是我冲动了,我不该和爷爷吵架的,你们骂我吧。”
对面的宋寻春和沈正初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疑惑,我们是这种不讲理的人吗?退一万步说,林樾也是在为他们出气啊。
宋寻春一脸真诚地看着林樾,“樾哥儿,我们为什么要骂你?你这么维护我们一家,我们该谢谢你才是。”
沈正初跟着点头,“正是,正是。”
林樾:好像哪里不对,虽然我确实没觉得自己有错,但貌似也不应该被表扬吧,这家人果然怪怪的。
沈淮之替他爹娘解释道:“我爹是他亲儿子都和他吵过架,我和凌之没忍住的时候也顶过嘴,名义上他是你的爷爷,但没相处过和陌生人也无异,他先骂你你才和他吵架的,所以不是你的错。”
林樾嘴上没说,但余光一直在看宋寻春,这话里好像没有她,好奇。
不得不说,林樾刚来第二天就和沈家人培养出了别样的默契,宋寻春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就开口了,“我嘴笨,不怎么会吵架,都是他们父子几个帮我。”
林樾立马保证道:“那以后我帮您!”
宋寻春一下笑开了,“哈哈,那以后就靠我们樾哥儿了,娘现在做饭去,先犒劳一下你。”
林樾:又嘴快了……
沈正初也跟着笑了,不过他想得比较全面,安慰道:“樾哥儿,他不会在外头乱说坏你名声的,你放宽心。”
林樾欲言又止道:“真的吗?我看爷爷不像是会顾忌我们的人。”
沈正初一脸淡定:“没有人会相信刚嫁进门的夫郎就敢和爷爷顶嘴的,只会认为他是看我不顺眼给我添堵,故意坏你名声。”
可能是担心没有说服力,他又接着道:“就像淮之,他几乎没在外头和人起过冲突,他爷爷和村里人说他不听话顶嘴,外头的人都觉得是他爷爷偏心文之,瞎说的。”
“你们奶奶也会帮忙的,她人缘比你们爷爷不知道好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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