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樾同样给了二钱银子做定金,又再次谢过二人,才告辞离开。
桌椅定下来了,剩下的就是收拾屋子,祠堂的屋子窗户开的不大,白天屋里也不够亮堂,还得重新请人再去开一扇窗,再就是招学生了。
吃过午饭,林樾和沈淮之准时去了祠堂,他们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到了,正拉着沈广初七嘴八舌地问,
“淮之当真要办私塾了?这下子咱们临水村的人出去都能挺直腰板了。”
“可惜了,暂时只办两年,我家那两个小子年纪还小,这回要错过了,唉。”
“就在祠堂办吗?咱们祠堂院子宽敞,附近虽然有人家,但都不是紧挨着,正合适呢。”这是知道私塾里会有读书声的人。
林樾两人一进来就被围住了,这回村里人来的不多,一家就一两个人,还有些没来的,远比不上社日那天热闹,但同时说起话来还是吵得不行。
第一个开口问的是个妇人,她也是第一个发现林樾两人进来的,“淮之,咱们村你当真只收九百文吗?”
沈淮之点头,“正是,只要是临水村的就只收九百文。”
话音一落,人群都沸腾了,虽然方才沈广初已经说了,但大家都将信将疑的,一年便宜一百文,那可不是一文两文,没听到正主开口他们根本不信。
“哎呀,淮之你可真是了不得,咱们临水村有你真是祖坟冒青烟。”
“樾哥儿也大气,婶子多谢你们。”
没等夸完,就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淮之,若是外嫁的哥儿,姑娘,他们的孩子可能少收些?”
沈淮之和林樾之前还真没想起这回事儿,这会儿人多也没法再商量,沈淮之看了林樾一眼,回道:“小叔叔,若是外嫁的哥儿姑娘的孩子,一年收九百六十文,另外若是大家有榆水村的亲戚,也记得和他们说一声,榆水村的同样只收九百六十文。”这就是为了林樾了。
“那感情好,我那手帕交就是嫁在榆水村呢,我得赶紧告诉她去。”
“我们樾哥儿真是好福气,淮之这样爱重。”
“欸你这话说的,说不准是我们樾哥儿福气大,淮之一家今年才好运气呢,做了生意不说,淮之也中秀才了,家里还多了那么多田地,我看是樾哥儿旺夫家。”
……
该问的问完了,沈淮之才说起要改屋子的事。
第84章
临水村并不是什么富裕的大村子, 所以祠堂也并不全是砖瓦房,只摆放排位的那一间用了瓦片,两间侧屋都是茅草, 因许久不曾主住人,也没有翻新过, 所以漏雨的地方不少,这次修补除了开窗, 就是给屋顶换一批茅草。
都是一些简单的活计, 若是人多一个早上就能干完, 沈淮之前脚才说了自家村里人收的束脩比外村少一百文,这会儿愿意来帮忙的人就更多了。
尤其是心里打定主意今年要送孩子来私塾的, 那更是积极主动极了, 甚至还说不用付钱, 也不必包饭食, 七八个汉子,各自拎着家里的工具过来, 两三个时辰也就干完了。
更有甚者, 说自家前两天刚割了茅草, 晒干正好可以用, 也免得再去割了,大家都想着早点把屋子盖好,好把私塾办起来,有现成的茅草自然最好, 但村里人也没想着要占这个便宜,只说,“既然你家的茅草拿来这里用了,那么一会儿我们就各去割一竹筐送去你家, 你们再晒个两日也就能用了。”
还有那种急性子的,“我看今儿天气不错,现在时候也还早,不如今天就把这个活儿给干了吧,也省得再耽搁。”
最后,几个呼喊声最高的汉子,果然大步匆匆地就回了家,没一刻钟就拎着东西来了,还死活不让沈淮之上手。
沈岩之更是道:“就这么一点儿活计,淮之还不相信你堂哥我?快去歇着吧,我们就盼着你早日拟好章程把这个私塾办起来,好把家里那个小魔王送来私塾,也认两个字呢。”
沈淮之推辞不过,只能应了,“那就劳烦几位堂兄和叔伯了。”
祠堂侧屋里仅有的一套桌椅也搬出来了,林樾回家拿了纸笔,两人直接就在院子里开始登记,看谁家打算送孩子过来,也不拘是不是一定要送的,只要有个意向的都记下,若是人多,那就尽快添一些桌椅,免得到时候抓瞎。
由林樾询问,沈淮之记录,不多时,桌子前就排起了长队,十几二十个人,虽说有的是一家的,但也着实不少了。
林樾心中暗道:村里估计都没有这么多小孩儿。
沈淮之也很惊讶,他知道的还要比林樾多一些,比如有的人家那是早就打定主意,不会送孩子去私塾的,这会儿竟然也在队伍里看到了,还一问都是说一定会来,不只是个意向。
至于排队的人家,那都是早在心里盘算过的,那等早就打定主意送孩子上私塾的不算,剩下一些犹豫的,在听到便宜一百文后也觉得今年不上好像亏了。
还有一些是本身没有这个打算,但听了沈淮之说的,私塾只办两年,这两年会尽全力让这些孩童学点安身立命的本事,对于务实的农家人来说,这可比让孩子读个十几二十年书,最后中个秀才来得有吸引力多了,毕竟秀才又不是大白菜,想要就能有,临水村这么多年,不也就出了沈淮之一个嘛。
最后剩下的几个不是为自家来的,而是为他们的亲朋好友,第一个排队的夫郎就是因为他那个嫁去隔壁村的故交,那个故交家的孩子正在寻私塾,他得先给他干儿子占个名额。
总归不管内心如何盘算,这会儿都是热热闹闹的,脸上的笑也是情真意切。
等登记完,林樾一看,竟有十二个孩童是确定要来的,剩下四五个则是还在犹疑。
大家田地里都还有活计,该说的说完,该问的问完,便各自散了,现场除了林樾和沈淮之,只剩下几个帮忙修补屋子的汉子。
虽说他们不要沈淮之帮忙,但沈淮之也不好这样就走,干脆挽起袖子去打扫院子和两间侧屋了,屋子许久不住人,墙上到处是蜘蛛网,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物件儿,先把这些难打扫的处理了,剩下修补房顶落的灰尘,再打扫起来就很方便。
沈淮之都只有个打扫的活计,林樾就更不用说了,在四周转悠一圈就回家去了,村里人好心帮忙修补房屋,凿墙开窗,不仅不收钱,还不用沈家出东西,总该有一顿饭吃,不说多好,至少得吃饱,留下来帮忙的人不少,做饭菜也需要功夫,这会儿回去做饭正合适。
留下来帮忙的汉子都是干活儿的老手,果不其然,一个下午就收拾出来了,李木匠还送了一个现打的窗柩过来,直接就安上了,剩下的就是贴窗户纸,等林樾明日去镇上顺带买了,明晚就能贴上。
镇子上卖的窗户纸是谷皮纸,价钱便宜,粗糙厚密的韧皮纸,用木棍都很难捅破,上头还浸了桐油,足够遮风挡雨了,唯一的缺点就是谷皮纸颜色偏深,白天也不怎么透光,但因为窗户是可以整扇打开的,所以这一点儿缺点也不算什么。
次日清晨,沈淮之就去了老高秀才家,他开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当年开蒙所用的书籍,虽说还记得七七八八,但他总担心遗漏了哪个,得再去找老师看看,而且其中有几本书他手上是没有的,得找老师借来誉抄。
他脚程快,太阳刚升起,他就进了高家的院门,老高秀才的儿子在镇上做工,这会儿家里只有卧床的老高秀才和正在读书的高承望。
自从得了沈淮之中秀才的好消息,老高秀才的精神头也好了不少,这些日子偶尔也能下床走动走动,这次沈淮之再来,为的还是开私塾的事儿,老高秀才更是高兴得不得了,要不是他孙子高承望拦着,愣是要自己杵着拐杖去给沈淮之拿书。
“爷爷,您跟我淮之师兄坐着说说话,家里的书在那儿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现在就去拿。”
老高秀才一想也是,他年岁大了,眼睛也不大好,别再给拿漏了,“咳,咳咳,那你快去,快些去,别让你师兄等久了。”
“知道了,我这就去。”
高承望走后,老高秀才才对沈淮之道:“淮之,你愿意办私塾,对你们村,对附近几个村都是好事儿,但你的学业万万不可荒废,正经考个举人才是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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