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不用不用,坐这儿歇一会儿的事,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
书生:“我家挺远的,到家都要后半夜了。”
老头:“哎哟,那是挺远,要不然你上山阳镇找个地方住吧,镇上有旅舍,你就沿着路往东走,一直顺着路直走。”
书生:“大伯,你家能借宿吗?”
指路中的老头:“啊?”
书生:“我能上你家借住吗?明天我还想上山去请教赵先生,赵先生说可以在村中找人家借住……”
老头懵了懵。
里正是提过一嘴兴许有人会在村里借宿,他还想着那跟他有啥关系,哪次村里来人不是到里正家住,咋还要到他们家了呢?
但人家都问到他这儿了,“也,也行……”
老头懵逼地把年轻书生和马都领回家了。
他们家正做晚饭呢,瞧见个白白净净的书生都发懵。
“爹?这是?”
“这是来找赵先生的,在咱家住一宿,老婆子,你给这后生收拾间屋子?”
“行,行,”老太太懵懵地应了,客气道:“吃饭了吗?跟我们一起凑合几口吧?”
那书生确实也饿了。
早上出门,跑了大半天,上山请教赵先生问题也挺费脑子。
“不知该付多少食宿?”
这家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啥是食宿,还是他们家儿子先回过神来,“不用不用,一口饭的事,不要钱。”
书生:“要的要的,我若去镇上住也是要掏钱的,何况还有饭菜。若是方便,我还想在您家中多打扰几天。”
一家人都有点儿傻眼,“啊?”
“我家距贵村甚远,来一趟不易,若是不方便,我明日再另寻他处……”
“方便倒是方便……”父子俩迷茫地对视一眼,“那,那你要住……住几天?”
书生:“三五日总是要的。”
老头:“三五日就别给钱了,咱们招待亲戚朋友也不要钱的。”
书生:“不不不,还是要的,我兴许还会多留几天……”
“……”
“那……”
老头和他儿子都很茫然。
那该收多少钱啊?!
书生:“不知一晚三十文可好?”
“不用不用!”父子俩连忙摆手,“你给个五文十文的就行了,就睡个觉,哪能要你三十文钱。”
书生:“那便三十文,我再每日跟您家一起吃饭吧?”
吃饭倒是行。
但是他们家饭菜普通,就是咸粥,杂粮馒头,咸菜,这哪能收人家钱,推脱一番,书生坚持给三十文,老头又让他儿子上卤肉家买了点儿菜和肉回来。
老太太把家里两个孩子睡的屋子腾出来,让孩子先跟着他们挤一挤,还给书生换上了她刚晒洗了准备过冬用的被褥。
“我们这儿挨着山冷,我多给你拿一床被子,你别嫌简陋。”
“不简陋,这就很好。”
“唉,唉,”老太太挺喜欢这个没什么架子的读书人,“那,明天你想吃点儿啥?早上煮粥,中午给你擀面行吗?”
“行呀,你们吃什么给我吃什么就行。”
但哪能让客人跟他们一起粗茶淡饭呢?
何况人家还给了钱呢。
早上他们家粥都比平时稠了,还多放了米,少放了豆子。
老太太早起专门给书生烙了张白面饼,凉拌的菜都比平时切得均匀。
等书生吃饱喝足上山去找赵先生了,老头提上篮子要上隔壁村去买肉。
“有田叔,有田叔,你等等!”村里干活的人瞧见他风风火火地要出村,连忙拦住。
“昨天是不是有个小伙子上你家住去了?”
“是呀,你们咋知道?”
“我早上看见了!”
“我听卤肉家说的。”
姜有田:“哦哦。”
“他还在你家住着呀?”
姜有田:“要住好几天呢。”
“你家老大说,一天给三十文钱?”
姜有田点头,“我说不要吧,那后生硬要给,就住一晚上管三顿饭。”
“你这……买肉去?”
姜有田:“我家老婆子说晌午给那后生擀面,叫我去买点儿肉做卤子。”
“那快去吧。”
别人瞧他虎步生风地走了,羡慕地嘀咕,“我咋就没遇到这么好的事呢?”
“你说……要是咱们也把家里收拾收拾……”
几人都看他。
“肯定还会有别人来的吧?”
“县令老爷都特意来过了呢。”
“要不然……收拾收拾?”
“收拾呀!冬天不也得扫房子吗?”
几个人说着,都快步往自己家跑了。
果然,快到中午,村里陆陆续续开始来人。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人家都开始在家收拾屋子。
一时间,全村都在打扫屋子,换洗被单床单,晒被子。
爱到作坊坐着干活的老头老太太们又挪回了村口,就等着给新来的书生们指路。
不过,不是生意人,他们到底不好意思人家一进村就揽客。
只给领到山道入口,告诉他们把马和车停哪儿,就眼巴巴看人家上山了。
一无所知的书生们还觉得此地真是民风淳朴,难怪赵郁川都被吸引到这儿办书院了。
等到太阳西斜,村里人又眼巴巴凑到山道下等着。
有马车的,几乎都不会在村里停留,上车就回家了。
独自骑马、骑骡子的,兴许还有可能。
还有人要给他们看车马的钱,他们也不好意思要。
一直到有个人问:“大伯,请问附近有哪儿能投宿吗?”
佯装路过、坐在树下干活儿、发呆的,通通精神一振,终于来了!
“你是想找个地方住一宿?”
那书生被突然攀升的热情搞得一愣,点头道:“正是。”
“那什么,那个,那个……”一把年纪的人了愣是被一句话憋得脸有些红,“我家有空屋子你住么?”
另外一个刚下来的书生一听,问道:“你家是客舍?”
“不是不是,就是,就是家里的屋子,一个晚上十五文,你们要是明天还上山,管明天三顿饭,三十文,住么?”
书生愣了愣,三十文,还管饭?
“能去看看么?”
“能能能!”
“我家也有地方。”
一群人闹哄哄地就去看屋子了。
有两个走在后面的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也好奇地跟过来,这家看看,那家看看。
听人家说起来什么是这个是新洗的,那个是新晒的,才知道这是租屋子。
“多少钱?”
“三十文管饭,只住一晚上就十五文。”
这是他们在山下等人时一起商量的,各家都一样,要是谁家屋子比较大的,就一晚上二十文,管饭还是十五文。
屋子旧些的,就十二文,十三文。
几个书生一听,好便宜啊!
到镇上住也得三四十文呢,人家还管饭。
原本想去镇上住的也被新认识的朋友给劝住了,“一起住吧,咱们晚上还能再聊一聊呢!”
“行。”
有人带头,六个书生全住下了,一共住了五家。
他们都凑够六个人了,租房子的五家干脆在住两人那家院子里给他们支起张桌子单独给他们做了晚饭。
也是按姜有田家差不多的标准。
一人一个饼子,一大碗面汤,炒了腊肉白菜,猪肉白菜炖豆腐,一盘儿炒冬瓜,还从卤肉家给他们买了些素菜摆了一盘儿,各家自己腌的咸菜。
还给他们蒸了个南瓜。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