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阳:“能看,不过不如《长腿鸟》,你还是画故事吧。”
沈青越乐了。
他写意确实还不太行。
张叔阳都好奇这画法是不是沈青越到了大虞才学的,评价道:“倒是有点儿我们海康画派的意思。”
沈青越:“怎么,你们海康还出画家。”
张叔阳叹气,从前朝就流行了好吗?
沈青越:“有画谱吗?下次给我带点儿。”
张叔阳:“行。”
他掏出文书,递给沈青越。
沈青越大致扫了一眼,和他和池远舟签的那份差不多。
但张叔阳明显吸取了先前的经验,在里面特别标明了他印的书可以在居安县和镇南郡外整个大虞范围卖。
沈青越无甚兴趣地放下,喝了口茶,“你有那么多书铺子帮你卖吗?”
“这你不用操心。”
“印得过来吗?”
“也不用你操心。”
沈青越是不太想全交给一个人的,本来只打算和他签个海康所在郡那一郡的合同。
但张叔阳这么信誓旦旦的,他也懒得问。
没精神。
一个人印,十个人印。
多赚点儿,少赚点儿,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呢?
“沈兄,沈兄?沈兄弟!哎,哎,哎,回神儿。”张叔阳不顾礼貌伸手在他面前摇晃手。
这对他不算什么大生意,但对沈青越怎么也算个大买卖吧?怎么还说着说着跑神儿了?
沈青越叹气:“分成我不同意。”
“这不是和池兄一样吗?说实话,利润分掉三成半,我是不太愿意的。”
沈青越:“哦,那算了。”
张叔阳:“……?”
怎么回事?!
哪有一句没说拢就不谈了的?
池远舟不是这么说的啊。
他看了看沈青越,问道:“你是……不舒服吗?要不然我改日再来?”
沈青越叹气。
倒没有不舒服。
就是突然没什么动力了。
“至少四成,不然算了。”
一个随时可能死的人,要不要钱其实也没什么意义。
张叔阳:“要往整个大虞卖可需要……”
“那些都是成本,你算进成本不就好了?我只分利润,不愿意就算了。”
张叔阳无语了。
奔着想成去谈,打一架都能谈。
可沈青越分明就不太想谈。
张叔阳:“要不然我改天再来吧。”
沈青越:“你哪天来都一样。”
张叔阳咬牙。
要不是他找了几个人问过,沈青越这看似简单的画是另外一种画法,现下只能仿,但不见得能画出他的精妙之处,拿回海康也只能似是而非地仿,张叔阳还真不想跟他谈了。
“镇南郡外,只有我一家能卖?”
沈青越:“添一条,如果印本质量下降,我有权再让别人印。”
张叔阳咬牙:“行。”
反正他最差也不可能比池远舟印得差。
说完两人都没了声音。
张叔阳等了一会儿,想起来这儿没个书童也没个能拟文书的先生,只好道:“有纸吗,我重新写一遍文书。”
沈青越随便抽了一张纸给他。
张叔阳都气笑了:“沈兄,你知道这是多大一笔买卖吗?就用这纸写啊?!”
沈青越也笑了。
看到张叔阳这样被气得想发脾气,又忍着把气漏了的无语模样,他总算来了点儿精神。
“等着。”
沈青越去取了张从刘三那儿弄来的纸,“最好的纸就这样,嫌弃就先回去,下次装点儿纸再来。”
“唉。”张叔阳借了他的笔墨开始写。
把如何分利改了,双方想加上的内容也写上了。
沈青越看过没问题,张叔阳又誊抄了一份儿。
沈青越:“等姜竹回来和你签。”
张叔阳已经从池远舟那儿知道了这事儿,也没什么意见。
两人坐在院子里喝茶。
茶壶都空了,张叔阳瞧见沈青越还一动不动地似乎在发呆。
忍不住问:“沈兄?要不然我带你去看大夫?”
沈青越笑:“不用,我就是犯病了。”
张叔阳:“……?”
那不是更该去找个大夫瞧瞧吗?
沈青越指了指脑子:“这里有病,大夫看不好。”
张叔阳瞬间就同情了。
好家伙。
池远舟说的时候,他还不太信,原来这人是真有病啊。
他有点儿叹息。
这种大虞没有的画法可画的东西多了。
他还想找沈青越给最畅销的几本话本子画几幅这样的故事画呢,怎么这脑袋也有毛病呢。
天妒英才啊。
张叔阳开始担心《长腿鸟》能不能顺利画完了。
“要不然补一句,若无法完成,我可找其他人代画结尾?”
沈青越:“也死不了那么快,放心吧。”
不过张叔阳坚持,沈青越想了想,同意了。
等姜竹高高兴兴回来,瞧见那两张文书上新添的如果无法完成可以找人代画结局马上就不高兴了。
“什么意思?”
《长腿鸟》已经画了一半多了,按正常速度,入冬前就能画完,干嘛要添这一句?
张叔阳有点儿尴尬。
想起池远舟给他透露的两人关系,就更尴尬了。
这话好像是在咒沈青越很快要死似的。
沈青越:“没事儿,正常文书合同都是这样的。”
张叔阳:“……”
姜竹很怀疑:“是吗?”
张叔阳尬笑。
姜竹:“为什么池远舟那份儿不是?”
沈青越:“宝峰是小地方,外面都是这样的。”
姜竹将信将疑。
沈青越:“你和马五爷签文书了吗?”
姜竹:“嗯。”
姜竹将文书递给他。
一式三份,他、马五、江宏明一人一份儿。
还有个中间见证人,就是他们里正。
沈青越草草扫了一眼,还给姜竹,“那个也写了吧。”
姜竹“嗯”一声,拿笔在两张文书上写上自己名字。
张叔阳本想请他们俩去吃顿饭,但沈青越这状态,他也没提,“那今日沈兄先休息,改日张某做东请二位喝茶。”
沈青越问姜竹:“马五爷走了吗?”
姜竹摇头,“在大伯家。”
来了贵客,都快中午了,哪能让人家就这么空着肚子走了。
这会儿姜大山家正杀鸡宰鸭做饭呢。
沈青越:“那张兄也一起下去吃个便饭吧。”
张叔阳很不放心:“你也去?”
沈青越:“我不用吃饭吗?”
张叔阳:“……”
到了山下,张叔阳被客气地请到主桌和马五他们一起坐。
连里正都在作陪。
马五带来的采药人实惠的不光是姜竹自己,至少村里人卖药材比去镇上卖方便,还能多卖点儿钱。
这事儿江家人都没话说。
他们除了打猎也是找些药草的。
多了这么一条路子,实惠的不只是姜家人。
江家的族长领着几个说得上话的人也来捧场了,还带了条野羊腿过来。
张叔阳寒暄一圈儿和马五悄悄嘀咕:“你知道沈兄是什么毛病吗?”
“不是哮病吗?刚刚小姜还和我打听大夫的事儿呢。”
“不止。”张叔阳指指脑袋,“他说他这儿也有病。”
“……?”马五顿时就有点儿懵。
啊。
脑袋也有毛病?
那他家大夫能不能医好啊?
正嘀咕着,沈青越瞧见姜家业领着赵舒云和赵先生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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