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厅外侧,可安排租船点、劳力亭,若有人采购,只要到租船点就可安排力夫装船,若他们运力不足,我们可安排本地的货船、小船随他们的商船送到指定的码头,初期可只送宝峰到石泉城沿线,以后可以遍及整个镇南郡。”
作为特产之一,最好能给他们村留个好位置。
在码头逛了几天,他原本想自己盖个酒楼客栈的,但一想这样的地方,靠他们自己肯定搞不起来,就是拉上池远舟估计也少不得麻烦。
只想了想,他就歇了心思了。
现在好了,既然县令大人问到他头上了,那他就不客气了。
县衙牵头,怎么都比他们自己弄规模大点儿吧?
作为提议者,起码租摊子的时候他应该也有一席之地吧?
那以后他们的扇子、竹帘,还有以后的新东西,就能由过路的商船带向整个大虞,甚至沿江卖到邻国去,到时候就再也不用担心应城卖够了刘三采购量下降问题。
县令也陷入沉思。
官府不得与民争利,由县衙经营什么展厅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只是官府出面募集县内富户来建,建好了官府督管,留一部分位置展出县内最好的特产,这倒是可行。
还有免费的茶水之类也好说,县内那么多茶园,只要多问几家,一定有人愿意来出这个场面。
而摊位的租金,也足够维护展馆的开销、修缮和人员工钱。
那几句广告听来也有些意思。
“不错,”县令点点头,“这个建议提得好。你的书和竹帘、竹扇,都是宝峰的特产。以后有什么建议,也大胆来县衙提。”
“是。”
待县令走了,沈青越跟姜竹吐槽:“这下我能光明正大去县衙采风了。”
姜竹失笑,“嗯。”
里正很亢奋。
县令满载而归,走前嘱咐他们一定要照顾好赵先生,还夸了他一番,夸赞他治村有方,当得上县中耆老。
县令都走了好一会儿了,里正都还激动地来回溜达。
成为县内耆老,以后县里举行什么大的仪式,他都有资格占个座位了。
到时候,他们姜家村也能在县里混个耳熟,有什么事别人也不敢欺瞒他们。
里正越想越开心,看见沈青越不受控地就开始笑,深感沈青越简直就是他们村的福星。
其他人虽不如里正懂得多,但也知道县令亲自来他们村了,他们村厉害了,县令都夸了他们呢!
这冬天走亲戚,还不得吹到明年开春?
一群人跟着里正夸沈青越。
里正:“咱们姜家村如今的局面,多亏了小沈先生啊!”
村民们:“可不是嘛!”
“沈先生这脑子怎么就这么好呢,县令都夸他头脑好呀!”
“沈先生和县令老爷说话也有来有去呢。”
“看见县令我都害怕,腿肚子都打哆嗦,人家沈先生说得多好啊。”
“真是一表人才,长得好,头脑好,哪儿都好。”
“是我们村的,哈哈。”
“我就瞧他是个有福气的,你瞧他那耳垂长得多好,肉嘟嘟的。”
“那额头一看就有福。”
沈青越:“……”
姜竹忍不住看了看他的额头和耳垂,被沈青越一巴掌按脸上把他推开。
沈青越忍着一身的不自在和里正客气。
快别夸了。
这种发自肺腑的睁着眼瞎吹瞎夸他遭不住。
他倒是没觉得里正得一句“当得上县中耆老”过誉了。
那么多村子,都是不怎么欢迎难民的,只有他们里正前不嫌他来历不明,后愿意接纳赵先生、曲先生,对说了教不了书,只是和曲学博一家一起来投靠的贾文彬一家人也客客气气的。
而他们书院能走到现在,说来最早还是里正推了一把,要不然沈青越也不会想到要给村里小孩儿们扫盲开班。
沈青越对还在欢喜,欢喜得要年轻十岁去的里正道:“咱们村子是不是要收拾一下?”
里正:“收拾?收拾哪儿?”
沈青越:“县令来,肯定很多人都知道了,赵先生在姜家村的事过不了多久肯定也会有很多人知道,到时候,说不定会有很多人冲着赵先生找上门来。”
里正愣了愣:“是,是这么回事。”
沈青越:“咱们村附近也没个能休息借宿的地方,万一人来了,咱们怎么安排呀?”
听他们县令的口风,明显就是想让姜竹帮忙劝劝赵先生,让他在宝峰县这第二故乡发光发热,多给宝峰县培养些人才。
他回去后肯定不会瞒着赵先生在青竹书院的事,到时候,那些科考遇挫的、读书遇到瓶颈的,又在县城的书院学不到什么新鲜东西的书生,听说瀚海书院赵郁川在宝峰,那肯定得收拾包袱连夜赶来。
来了不得吃,不得住吗?
讲究的肯定就去镇上住了,不太在意条件的,八成会想在村里借住。
日子久了,如果村里有合适的地方,住镇上的早晚也得搬到村里来。
原本他还觉得赵先生要给书院留一片供学生居住的屋舍纯属多余,现在一想,高见啊!
哪怕没外来求学的,以后这批孩子长大了,真有人要走科考的路子,附近村里的孩子八成也是要住的。
经他一提醒,里正也反应过来了。
大事一重接着一重的,他这脑子都不够用了。
“是得收拾收拾!”
就算人家不住村里,他们村子也得收拾收拾,不能不像个样。
他可听见县令说以后要来找赵先生讨教学问呢。
另一边,曲家兄弟和贾文彬还恍恍惚惚的。
全村都恍惚了一圈儿,这才想起来还有新来的先生没安置下呢。
里正让他儿子去通知各家都收拾收拾房子,再找些得空的青壮把村口收拾收拾。
他则先给曲家、贾家人安置安置。
都过了晌了,还没说好他们是在村里住还是去镇上住呢。
姜竹、沈青越他们也赶紧上山去问问曲学博。
这会儿早到了中午下课的时间了,可怜的曲先生还在山上看孩子呢。
山上的曲学博确实没敢让这群小孩儿们下课。
他也不知道县令走没走,要是把几十个孩子放出去,从山上往山下跑,闹哄哄的冲撞了县令可怎么好。
习惯了中午回家的小孩儿们已经坐不住了,又不能走,只好一个个对着新来的先生花式提问。
什么先生你从哪儿来啊?
以后你和赵先生一起教我们吗?
你多少岁啊?
你名字怎么写啊,爱吃什么呀,会不会打猎啊,等等。
什么都问。
曲学博自己还处于一起教书的先生竟然是赵郁川的震惊里。
人麻麻的。
讲课时还好,讲完了一半的注意力都不在课堂上。
一边应付着小孩儿们乱七八糟的提问,一边注意着外面,想知道沈青越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小孩们好奇劲儿过去了,开始嚷:“先生,我饿了。”“我也饿了。”
“饿了就回家吃饭!”窗外沈青越的声音传来。
曲学博精神一振,瞧见稍稍落后的赵先生,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见到传说中的瀚海书院山长,曲学甫和贾文彬还好,他们俩原本就是纨绔,从前也不怎么正经读书,突然县令一下,瀚海书院山长一下的,懵是懵,懵完了就淡定了,又和他们没啥关系。
但曲学博就不一样了。
他从小读书,走的是正经路子,还是书院先生们交口称赞的好学生。
要不是时运不济,赶上衢国乱成了一锅粥,他早该考举人了,说不定都能进京考进士了。
听说赵郁川在这儿,他整个人都不受控地亢奋。
连先前的迷茫都为之一荡。
功名不功名的另说,瀚海书院是衢国所有向学的读书人的明灯,是所有读书人都拒绝不了存在。
他有一肚子的迷茫困惑,学问的,生活的,关于衢国的,关于未来的,想要向赵郁川请教,想要找赵郁川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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