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杨家兄弟这里,更有几个收盐的人,在附近聊着这些趣事。
百姓们信息闭塞,很少知道外界的消息。
他们世世代代都这样过,更清楚海城已是繁华之地,以为别地的百姓更加悲苦。
但原来,有盐的地方,才要苦一苦百姓。
这件事,在他们心里埋下了小小的种子。
在海城之外,众多城市里,尤其是最初推行商务令的地方,百姓们一点点知道了商务令的真面目,他们原来可以不用受那么多苦的。
而其他城市,林庚的商号都在发力。一点点散布谁对百姓更好,从良臣好官,到圣君明主。
这些对百姓们的影响不大,他们也就听听而已。
但等他们听说贤王起兵,占领了江东三省,知道朝廷派兵镇压,捉拿反贼以后,这些事就深入人心了。
普通百姓,哪里管谁是皇帝?
这场战争,对他们来说就是无妄之灾。
百姓们习惯了逆来顺受,往年也是朝廷说什么是什么,但今年不大一样,今年他们会想着,为什么皇室内斗,要他们付出代价?
他们没享几天的福,但要为了战争,让自家儿子去当兵,拿出银子做军费,还要承担粮价、药价上涨的后果。
他们又会去想,既然拦不住,横竖都要打仗,那能不能换一个明君来当皇帝呢?
让一个可以带着他们过好日子的皇帝,成为最后赢家。
循序渐进的推动之间,直到战事挑到明面上,才让当地官员意识到严重性。
他们再上折子启奏,在街上巡逻,不让百姓胡乱议论,也拦不住了。
官府才多少人手?贤王都要打过来了,还有空管百姓的嘴巴吗?
而此时的海城,还未受到战争波及。
这是大后方,是都城以外的“第二心脏”。
进入十月,谢星珩才收到来自林庚的第二封信。
这次,信里内容简单。
一是当前战况。
二是边境战况。
外忧内患同时来,山河破碎。
另有一批武器,将会从海上送来。
首批反抗民兵的兵器到位了。
他们的压力也随之到来,盐税要翻倍增长。
林庚让谢星珩见机行事,若没时机,就不要冒险。
他要活着的贤臣,不要殉职的忠臣。
最后,是他给谢星珩的承诺兑现。
国库缺钱,而皇帝还想从内部破坏糖厂的敛财之能,破例提拔夫郎做皇商,以此挑拨江知与跟徐诚的关系。
是他惯用的阳谋,看江知与选好友,还是选效忠。
既是阳谋,就阳奉阴违。
江知与鱼跃龙门,是大启朝第一个做官员的夫郎。
皇商没有特定的部门,是挂名封官,能去的部门很多,以官身来为朝廷敛财。
江知与获封的官职,比谢星珩预想中高。
来的是户部,任户部海城清吏司仓科主事,官职正六品。
领差任命,主要负责海城的漕运与军储。额外领差,接管当地皇商的铺面、产业。
这份圣旨,让海城震三震,别提大小官员,就连城内百姓,都恍惚了下。
什么?
好像是个夫郎做了皇商?
清吏司里,以高大人为首,上下职官都神色懵懵,不敢相信他们听见了什么。
谢星珩代夫领取官袍、官印,今天早退回家,去看他家小鱼。
鱼跃龙门,好兆头。
这差事办得才有劲嘛。
谢星珩想想以后可以跟老婆一块儿上下班,还是穿着官场情侣装上下班就忍不住笑。
数月的沉闷心情见了晴,他路上都连连发笑,快要到家,却又热泪盈眶。
这一天,来得太不容易。
江知与猜到他会回来,送走宣旨的太监,就在门口张望,老远看见他,就朝他挥手。
挥手不算,又下台阶迎了过去。
在家门外的街上,夫夫俩紧紧相拥。
江知与哽咽道:“小谢,你答应我的事做到了。”
他真的上青云了。
谢星珩的大手在他背上拍拍,“是你厉害,你有本事,才挣来这份前程。我要感谢你,能来我身边,陪我走这条路。”
有他作伴,前路不再孤冷。
第178章 与他并肩
江知与封官是大喜事,家里摆酒宴客。
他们来到海城,相熟的人家少。
谢星珩广发请柬,官场上的人,认识不认识的,熟悉不熟悉的,交好不交好的,他都请了。
这是江知与第一次做官,他能请多少请多少,让江知与多认些熟脸。
庭哥儿也从书院接回家。兄弟俩换上新衣新鞋,穿得板正。
岚哥儿把抹额系上了。这是超正式场合,他要见很多外男客人,需要注意些。
家里上下喜庆,岚哥儿又尤其开心。
爹爹太厉害了,开启了夫郎做官的先河!
既然爹爹可以,那他以后是不是也有机会?
他走路都雀跃着,庭哥儿还跟着哥哥后边做小尾巴,兄弟俩叽叽咕咕说一阵,都要笑起来。
家里摆不开席面,谢星珩走访四邻,借用场地来摆酒。
江知与封官虽小,但他一不是男人,二不是正经科举出身的进士,这才是让人心里震动的点。
皇商是做生意的,官场的人心里明白,必然是皇上看中了江知与糖厂的体量,希望他能发展壮大国有产业。
但那么多厉害商人,偏偏选中他,说明他们在京城的人脉,出了大力。
这对夫夫俩,不是池中物,海城留不住他们。
因此,这回有空过来的职官,基本都来了。
没空来的,也有夫人夫郎过来拜会吃酒,礼数到位。
有妇人夫郎过来,江知与在那边陪客一阵,才到各位大人这边敬酒。
隔着薄纱屏风的内眷们,遥遥望着这边,脸上的表情都带着浓浓的羡慕和欣赏。
这是嫉妒不来的本事。
他们之中出了官员,他们这岁数,再去改命奔前程太难,但家中子嗣,出路又多了一条。
他们窃窃私语:“南地还有女官……”
官场人,少数见过女官,打交道的次数屈指可数,回忆起来,已经模糊。
江知与过来敬酒,他们还不敢直视江知与的面貌。再是贪官,面对同僚、同等职位的人,都守着规矩礼节。
江知与系着一条与官袍同色的红抹额,是这两天岚哥儿给他绣制的。
上面绣着水波纹,样式简约,正好遮住孕痣。
他今年三十岁了,脸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但相熟的人,都见证了他的成长。
他面貌再看不出往日稚嫩与青涩,眉眼间的柔和淡去,又经过数年的历练,有了游刃有余的自信从容。
那些或冷淡或明媚的情绪,都潜藏在了一双脉脉含情的桃花眼里。可与他视线对上的人,都感觉这双眼睛里,仿若藏着一柄开锋的剑。
不动则已,动必见血伤人。
今天来吃酒贺喜的官员,真正见过他本人,心里都默默点头。
这个年纪,能有这样一番事业,把一个当过权臣的夫婿抓得稳稳的,心机岂是一般人能及的?
但海城是什么地方?
过江龙来了,都得趴着。
且看他怎么当差吧。
江知与当差第一天,夫君给他穿戴官袍。
谢星珩惭愧,成亲多年,他还是头一次伺候老婆穿衣服。
他仔仔细细,清早还拿热水壶,把官袍熨烫平整。
江知与平展双臂,配合着谢星珩的动作来。
官袍是圆领形制,是谢星珩最熟悉的样式,他没出错,帮忙顺利。
两个小宝起得很早,过来敲门,都星星眼围着江知与看稀奇,连声”哇哇“,直夸好看。
江知与平时很少穿红衣,他感觉红色太张扬。但红色很衬他,气色都好了,更显得意气风发。
穿好衣服,谢星珩还要给他簪发。
他俩多年以来,都是夏季把头发剪短一些,数月生长,头发又长长了,要挽好几道,谢星珩扎马尾在行,挽发着实不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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