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伯,你瞧瞧他们,一点面子都不给你。族长可说了,要你看着场子,别把好事给整黄了。我都看不下去了。”
她做事敞亮,倒杯酒离席,走到江知与旁边,给他敬酒。
“我比你大两个月,你得叫我一声姐姐。”
爷爷辈的亲戚。
江知与心里数了数,爷爷的哥哥的儿子的女儿。
他听说过,叫江玉昭。
很小就到县里零散着卖货,一般货郎都是男人,她女扮男装,走街串巷,被他爹碰见,许她在杂货铺占格货架,所得银钱江家不收。
江知与跟她碰杯,“玉昭姐姐。”
江玉昭顺杆儿上,拖着圆凳就到他旁边挤挤,把江致微挤到了旁边,当起了捧哏。
“你继续说,我很感兴趣,做酱油做大酱,一听就要很多人,我家人少,就不凑热闹了。我们聊聊做豆腐,我做豆腐合适吧?戏文里还有豆腐西施,你看我能成事儿吗?”
江知与含笑点头,“当然。”
做豆腐,属于食品大类。
煮豆浆、做豆花、做豆腐、晾腐竹、做豆皮豆干、炸豆腐泡。
还能做腐乳、霉豆腐,臭豆腐。
又能发酵豆芽、磨黄豆粉等等。
江玉昭听得眼睛发亮:“我的个乖乖,我还只会煮豆浆,你全都会?”
她是真会来事儿,跟会来事儿的人讲话就轻松。
这些营生的法子,完完全全属于谁,又是怎样来的,靠谱不靠谱,是在座众人都在乎的问题。
聊到这里,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江知与却不急了,“我们先吃饭,吃完我跟你细细说。”
其他人急了。
“你把我们叫来,不是为了吃饭的吧?”
“该说的说了啊,天都黑了,屋里又闷又热的,我们待会儿还要走夜路回去。”
江致微忍不住了,“你们可以不吃,也可以现在先回家,哪凉快哪呆着去。”
旁桌小辈,都是江承海打眼挑的人,有些是跟着家属来的,有些是自个儿来的。
像江玉昭就是自己来的。
那桌几人对视一眼,想着挤开这些老顽固实在太难,便相邀结伴,过来约着江知与去旁桌吃。
“别理他们,他们爱摆长辈架子,咱不听。我们聊会儿,马上要收麦子了,下季种什么得赶紧定下,你这头有这么多难民,也得安置不是?我家佃户少,地虽不多,接个五六户却不是问题。”
另几个年轻人也跟着说,都能往自家地里塞些枫江百姓。
提供了自身价值,才绕到基础的种豆子上来。
各家增产多少,收成后能否全吃下。
黄豆是重要农作物,这些法子都不行,也不愁卖。
大不了他家出船,带去外地销售。省得本县泛滥压价。
江知与细聊前,定下了规矩。
“要跟着我干,就得听我分派。半途反悔,我一样踢出去。”
议论他的人,同时也在观察他。
发现他如今不是从前忍气吞声的软团子,拿捏着数个挣钱营生,各家都不想成为坏事的恶人,都老实点头。
江承海目光紧紧看着,心里已经将刚才嘴小鱼的人踢出局-。
看不上他家小鱼,就不要吃他家小鱼喂的饭。
第16章 敢和离试试
饭吃得久,到亥时正方散。
江知与临时改了主意,没在席间将营生分派完,只做了假设。
假设亩产能跟上,甲家做酱油,乙家做大酱,再有其他小家庭联合做食品加工,他们分销,或者盘个大的铺面,以丰州目前的消费力而言,每月能盈余多少。依照比例,分到个人手上的又是多少。
各家都有田地,都沾点原材料供应。不论做什么加工,都是生产方。
除了食品加工可以立马看见成效,其他都要等。所以销售紧着豆制品来,他们能开一家丰州最大的豆制品门店。
像李屠户的肉铺一样,全县最大。
大会散了,小会开起来。
江家父子俩,都想把不听话的人排除在外。
没道理别人瞧不上他们,他们还上赶着带人挣钱。
江致微没意见,但里边还有族长的儿子,这头只能捏着鼻子忍下来。
江承海说:“忍也行,分红比例改掉。”
各家分户组团生产,销售就由他家领头,出铺面和方子。
最初计划是,生产方得五成利,他跟族里平分另五成。
今天看这情况,族里明显也偏心老三。
说了要镇场子,实际只有话说得漂亮,堵他们嘴,好事儿一件不办。
既然这样,他就少给族里分红,族里占一股,他得三股。余下六股,他分给能向着江知与的人。
原先想着,分给颇有势力的族亲,可以省很多事。
今晚一见,他觉着势力是可以培养的。
比如江玉昭这种门庭冷落,家境贫寒的。
她确确实实是江家人,挣钱了能给族里增产。给她了,谁也没法说不是扶持族亲。
江致微皱眉:“族里会有意见,到时可能不顺……”
江知与说:“做大酱的法子给族长家,他不可能拿去给三叔,和我们同在丰州待着,往年我家贡献不少,能有几分情面。”
再把食品加工分给颇有势力的族亲,让他们计算分股去。
余下小家庭,各家都能当原材料供应商,多种黄豆,收成能兑成现银,日子也有盼头。
算来算去,只是截下了酱油的法子。
江知与说:“给玉昭姐姐他们做。”
他看得出来,旁桌小辈里,有几个是他父亲挑出来的人。
最后,他说:“分出去的,我家就只分红,铺子经营不插手了。”
少些接触,也就少些矛盾。
提供铺面,则是拿捏了销售命脉。
族亲若是掀桌翻脸,他们就清货赶人。
他们家暂时专心弄好豆油酱油,再把养殖场办好就够了。
商定好名单,他写下来,明天去见族长,跟他把事儿定下。
子夜方结束,送走父亲跟堂哥,江知与收拾洗漱,躺进帐子里。
初来农庄第一天,又忙又累。
素纱帐落下,他在小小的空间里获得了安全感,四肢划水般张合几次,有种终于能独自躺会儿的喜悦。
过一阵,他翻来覆去,又睡不着。
认床,不习惯。
短短几天,他喜欢上夜里有人陪的感觉。
江知与捏捏喉咙,闭上眼睛,数着黄豆催自己睡觉。
隔天,他起大早,穿着朴素,换上青布裋褐,吃了早饭,带上两桶时鱼,去族长家拜访。
没让父兄陪同,他留了信儿先走。
夏日天亮得快,晨间一阵微风过,有几分寒凉。
半路上遇见了江家的马车,来人是王管家。
王管家带着谢星珩的亲笔信来的。
昨天只有他在堂屋奉茶陪客,事大,不敢交给旁人转述。
碰见江知与,他表情僵了下。
江知与见是他来,心里一紧:“家里出事了?”
王管家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听话,先不把贺管事来家的消息告诉江知与,等着家主江承海决定。
此刻见面,他拱手笑道:“没什么大事,昨晚上跟姑爷说,老爷这几天要去押镖,他想炒些辣椒酱给老爷带着下饭,我刚好带了信,就顺路帮他载些辣椒回府。”
一串话里穿一句真实目的,江知与自然把信件跟押镖联系在了一起,便没多问。
与王管家分走两头,他出了农庄,王管家进了宅院,熟门熟路找去了江承海的院子。
江承海一听贺管事到了,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
老三太过分了,他都抢着日子招婿了,明摆着拒绝,装不知道,这事儿就过去了。
可老三偏不装,还去他家摆谱,逼小鱼改嫁。
“他人走了吗?”江承海问。
王管家如实说:“走了,姑爷起得早,去送了客。贺管事暗示没用,直接要钱,姑爷说都用来救济难民了,一文钱也没有了。他走的时候,脸色可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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