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满很有派头的说道:“收的是新竹,十五文一根。”
大伙儿自是晓得秦家收竹子来是造纸,但是十五文一根价格未免有些低了。
“新竹当然没有成竹值钱。”
“可等他在山头上多长两年不也就是成竹了嘛。”
“问题是没在山里待那么多时间啊。”
“我们砍了自运下山,弄到你们家,十八一根如何?”
几番讨价还价下来,最后便定下了十八文一根的价,家里竹林向阳的人家,没到立夏竹子就已经长大散叶了,挑拣着砍了往秦家送。
都是自村里的人,倒是比外头的讲信用些,有什么直接就上门说了。
反正每天从县城里回来秦小满见着家里有送了竹子,那便一并结钱出去。
忙着生意上的事儿,一晃竟就到了出院试成绩的日子。
天还没亮两人就赶到了县城里,原是一个要去铺子,一个要去书院,但是今儿出成绩,下场了的书生是允许先去看了成绩再回书院的。
今年众人皆知晓考卷多,批阅卷子的人却还是往年那么多,为此公务量平摊下来到每个人头上自然更重了些。
早前出成绩的早两日里便有人托着关系想提前看一眼成绩,结果学政那儿忙的不可开交,本就心火焦躁,前去想提前看成绩的自是没讨着什么好。
不单没瞧着成绩,还被一通斥责。
此事很快传了开,自也就再没人敢前去触霉头。
秦知闫老早得了这桩消息,院试非同小可,到底不似童试那般宽泛,布榜前去看成绩本就有些不和礼数,自当该避嫌。
这次当然也就没有提前去给杜衡看成绩,再来是秦之枫当年也算是小有天赋,最后不也考了好多回才中,先入为主自也觉得这回杜衡考中的可能不大。
童考距离此次的院试,这前后的时间不长,沉淀温习的时间不多。
如果说杜衡童考成绩出彩,那也是因为弱冠之年预备了许多年里,厚积薄发了,院试自也要有足够的时间来预备。
“果真是院试高于童考,上回来的人都不多,这回学政办事处的人都还没来张贴布告就已经许多人等着了。”
杜衡站在人群里,见着身旁的秦小满又是垫脚又是往上跳的,他拉住人的手:“还没贴出来呢。”
话音刚落,秦小满激动道:“来了,来了,我瞧见学政办事处的人拿着红榜过来了!”
杜衡循声望去,果然瞧见了一行四人过来。
他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秦小满拉着往里头钻去。
眼见着学政办事处的人在两个带刀的衙役护守着贴榜,诸人心中惴惴的,却又不敢拥挤上前。
直到一声:“今年院试成绩已放榜,诸尽可一观,不可损坏红榜。”
布榜人一走,旋即看榜之人就围了上去。
“中了,中了!我中了!”
一时间喜悦的高呼声和垂头丧气的声音交织而起,让后头瞧不见榜单的人心里更是激动,纷纷往前挤去。
秦小满其实不是头一次来看榜,以前他爹也院试过,放榜的时候他小爹也会早早来看榜单,自己自然不会放过上县城的机会,自便缠着人来。
不过每回来爹和小爹都有些失落,他瞧着两个大人的脸色,便是到了县城来自也不敢再吵闹着要吃什么玩什么,最后巴巴跑一趟焉儿吧唧的又回去。
好似是打小就习惯了看榜后失落而归,当他看见杜衡的名字出现在红榜之上时,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和迷糊。
几番确定上头的名字就是他相公的,他攥住了杜衡的手,甚至有些发抖。
忽而背过身站在杜衡跟前,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我好似看见你上榜了。没、没看走眼吧?”
杜衡早扫了榜,能不能上榜,他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数,见着秦小满跟失了魂儿一般,颇觉得好笑:“你说呢?”
秦小满见着杜衡那副要笑不笑的神情,眉梢眼角的喜悦却藏不住,当即就知道自己肯定没看错。
他高兴的直接呼出来:“中了!”
旋即一下子扑到了杜衡怀里死死抱住了人:“第三,是第三!上头写的是第三!以后我相公就是秀才了!”
周遭的人见两人大庭广众之下抱在一起,微微蹙眉瞧过来,得听秦小满嚷着第三之时,目光之中的惊讶转瞬又变成了羡慕。
“第三?莫非这位郎君便是榜上所写的杜衡?”
“当真是好福气啊,年纪轻轻便中了秀才。”
“杜秀才一表人才,前途不可限量啊!可赏小可个脸,青云楼吃个茶?”
一时间竟就有人开始前来攀谈了,更甚的还邀着杜衡要做客。
扎在杜衡身上的秦小满抬起头径直回绝了人:“多谢诸位好意了,我相公还得先回去同尊长们报信儿呢,若是有缘,来日再聚。”
言罢,他拉着杜衡的手便跑出了人群之中。
第73章
不过是一日功夫, 书院里自是不必说也晓得了杜衡院试上榜一事,尽数皆是恭贺声一片。
书院里也把此次院试过考之人都进行了表彰,一来鼓舞中榜的学生,二来也是为了给待考之人树立榜样。
一日时间都没在课室里落过坐, 在大讲堂里听训以后, 此次过考之人又逐一的分传考试经验。
事情还挺紧凑的, 杜衡没有提前预备类似于演讲稿的东西, 上了讲堂在众目睽睽之中随意拉扯了几点心得:
“此次院试早闻考生云集,学政以及主考人手有限, 想必批阅千份考卷难免疲乏。为此所做文章尽可精炼简短, 破题阐述要点即可, 无须细化长论。”
分说经验的学生多是从此次考题方向出发,杜衡倒是头一个再“歪门邪道”上下功夫的。
听授之人却觉得颇有道理, 纷纷赞叹果然人家考的好有好的道理, 不单是考虑到了自己所写文章好坏, 还考虑到了批阅试卷的主考的状态心情。
心下隐有敬佩,一副受教的神色。
杜衡微挑眉毛,自行草草了事躲过了一番演讲。
另一头的秦小满也没闲着, 对于杜衡中榜一事是又惊又喜, 杜衡去了书院他心中的愉悦无人分说, 在铺子里待不住, 索性把消息带去了他堂叔家里。
“中, 中了?第三?”
秦家的乍然一听这事儿,还以为是误传。
大清早的,秦知闫刚吃了早饭忙忙慌慌的正准备去县府里处理公务, 催促询问马车套没套好, 听到秦小满带来的消息, 差点把漱口的水给咽进了肚子里。
“你说的是真的?”
“瞧堂叔这话问得,若不是真的我也不会巴巴儿的跑来这一趟了。”
秦小满心中很是自豪,他把消息带过来一则是想同人分享,二来杜衡进书院,读书这些时日没少受秦知闫的照料,理应把这样的好消息早些传来。
看着他堂叔有点不信邪的模样,又道:“红榜上贴着呢,今早我跟杜衡一块儿去看的,这会儿人都去书院里报喜了。”
“这小子,倒是我低估了他的能耐,原想着进了县府里再做打听,今年也只当做是下场试水。”
秦知闫喃喃了一通,眼睛都有些晃了神,半晌后忽而又回了神采。
“好,好啊,喜事儿,大喜!”
秦知闫招手立马张罗。
“趁着时辰早,叫下人出去买些好酒好菜回来,今儿说什么你们两人都要在这头吃个饭再回去。捎个口信儿,把承意也接过来。对了,你二叔也在城里做生意,叫来,都叫来,一家子好好乐呵!”
也不枉秦知闫这么高兴,实乃是秀才和童生看似只是一场考试的差距,实则却是个极大的跨越。
童生可捐钱买下,其间究竟是自考还是捐钱买的不可尽数而知,为此鱼龙混杂着。童生这一点子微薄功名也只有哄哄门外汉,人家尊敬才称你一声某某童生,实则在读书人里,童生也只不过算是个跨进了门槛的。
然则秀才就不同了,那是真就两只脚踏进了乡绅行列之中,见官可不跪拜,商税减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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