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竹一来就生个儿子,这朝可不是叫她嫉妒的心里恼火的不行吗。
她一早听到这头要生孩子的消息便过来,过来照应什么的不见得,想看着生个什么才是首要目的。
似是不信真的生了个儿子一般,一扭头就跑去了产房。
秦小满也正要进去看看,忽而被唤住:“小满。”
一回头,竟然是杜衡来了。
“你咋的晓得我在这儿!考完出来啦?我还说来接你的,这小竹久生不下来,我也不好走开。”
两日不见,杜衡看着人嘴角便有了笑:“不妨事的,我去了铺子有人告知我,料想你也在这边就过来看一眼。怎么样,孩子生下来了吗?”
“送子观音都没你灵的,恰才生下来的,说是个儿子!”
杜衡是男子不好进去,他就在外头等着,由着秦小满进去看了一眼大人和孩子,如此回家也能给二叔他们报个喜。
家里才生了孩子乱糟糟的,李开喜得一子高兴的不行,但也没多的时间来招呼秦小满和杜衡。
自打在县城开了铺子两家来往的多了,倒是不在意这些虚礼。
既是孩子平安生产,大人也好好的,两人要回村就把消息给村里的长辈带回去。
“竹哥儿平素里看着身子骨儿不如何,没想到生孩子还挺快,那小子足有七斤重,可比我们家承意要壮实多了。”
秦小满跟杜衡一道回家的时候,路上的话题自是绕不开竹哥儿生产的事情。
“那是意外竹哥儿以前受家里养的好,身体也好。你虽是看着健朗,可昔年一应料理着家里的大小事情,本该是长身体的年纪里操劳的多了,身子亏空,生孩子的时候便有了见效。”
秦小满闻言微微靠在马车横栏上,吐了一口气:“那我这身体可得好好养养,以后再生个孩子也不至于那么麻烦。要紧的是不能再像意哥儿那么瘦了,养着都担忧稍不注意就病了。”
杜衡挑眉:“我觉得我们承意什么都好,小哥儿弱一点也不妨事的。”
“噢~你是不是也欢喜林泯那般的哥儿。”秦小满指着杜衡:“老实说。”
“你不提这名字我都忘记这号人了,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还提。”
秦小满哼哼了几声,眼见着都出了县城老远,他一拍大腿:“哎呀,我还说今日同你一道下食肆的,瞧这又给忘记了。”
杜衡笑了一声:“无妨,回家吃顿好的也一样,宰只公鸭吃也不错。”
秦小满笑眯眯的点头,又道:“乡试如何,难不难?”
杜衡轻吐了气:“马马虎虎吧,要说难度肯定是比先前的县试府试要更上一层。”
两口子回家以后,顺路直接把马车赶到了李家,同李老爷说了小竹生了孩子一事儿,又折回了二叔家里把信儿带到。
两家人都欢喜的很,李晚菊更是慌着收拾东西立马就要奔去县城里看孩子跟外孙子,只恨秦小竹生产的时候自个儿没在身旁。
旁的不说,秦小满倒是有些羡慕秦小竹有个老娘这么关心着自个儿。
不过当初他生承意的时候杜衡日日嘘寒问暖,他待遇也不差。
回去家里夜里好生丰盛了一顿,杜衡考过以后松快一场,年前泡的那些个萝卜酸的掉牙,而下捞出炖老鸭汤倒是正当合适。
杜衡亲自下厨料理了晚食。
夜里杜衡也是食欲大开,吃了好几碗鸭汤,饭菜也是均沾了不少。
在贡院里吃干粮不就味道不佳,且还不敢吃的太多,只怕内急解决起来麻烦,吃喝拉撒都在那么一点的屋子里,说到底还是有点子膈应。
院试要半个月以后才布告成绩,今年考生多,学政在秋阳县主考结束后,马不停蹄要在州府下的几个县城里巡改试卷,应考者寝食难安焦灼等成绩,批阅考卷的官员也是日以继夜的翻着一张张卷子。
休沐后回到书院里,不论参加还是未参加此次院试的考生都在议论。
已下场的少不得说起帖诗如何做的,更有自信的还把自己考时所做的诗给念了出来供诸人评鉴,又有说文章从哪个层面角度破题的。
旁的已经中了秀才的学生便说起此次的题目难易程度,以及录用名额变化等等。
总之好不热闹,两日休沐也未曾熄灭下来诸人对此次考试的热议。
杜衡盘算一通,童考年年可考,院试三年两考,乡试三年一考。
他童考过的时间顺,恰逢每年都有考试,童考过了次年院试,院试过后又逢乡试,而乡试一过次年里都是要参加春闱会试的。
如此不禁让他心存幻想,若是一举把科考都走一遍,那可就齐美了。
他弱冠过童考,其实年纪已经不小了,只是在落霞县这般小地方,弱冠之年有些微功名在身已属不易,年龄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如何被人谈及。
然则从白榕书院来看,许多读书人都已经考过了童生,尚未弱冠就是秀才的比比皆是,原则还是这些读书人从州府大地方过来读书的。
家族中人都还指着子孙能在弱冠前后进入会试,拿下天子门生的头衔,如此议亲的门槛便可高高抬起,挑中一门能提携的岳家,往后在官场上不说平步青云,至少仕途也顺遂的多了。
为此在书院之中,院服虽然浅显的掩盖了书生一定的家世,但时不时显露出来的一件价值不菲的佩饰,说谈起州府京城的风光,这些却不是一件院服可以藏住的。
看似大家差别不大,实乃是起点早就不同。
有些人的目标是入朝为官,在天子脚下肆意人生;而有的人目标能成为一方乡绅,受人景仰也已不枉半生苦读了。
杜衡早见识了而今人脉门第的重要性,他其实也并未有什么伟大志向,能一直考上去在京都做官自然是好,可他也晓得像自己而下的家世若真走到那一步,其间的艰难险阻异于常人。
一来自家没有做官的人,没有人铺路;二则将来也指望不上什么岳家提携。
在落霞县走到今日他的岳家已经对他帮扶不少,否则也不可能这么顺遂的走到今天,他日若真走了上去,岳家自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来时当真就全靠自己赤手空拳打天下,少年自是意气觉得什么都办的成,更甚不屑于士族帮扶,但若真无家世门楣保驾护航,看又能走几步远。
当然,杜衡也没有自怨自艾,觉得自己的开局也太苦了些。
有吃有喝,夫郎也是自己诚心诚意喜欢的,而今还有了孩子,他觉得已经十分知足。
放眼人家那些家世好的并非一来就好了,也得是祖上一代一代打拼下来才有的今日的基业,几代人付出的心血,这才给子孙攒下了个高于平寒人家的起点。
他这辈子踏踏实实的科考,积攒些家产,就算自这一代蹦不得多高,将来考上个举子,做个乡绅笼络起了人脉,料理起更多的田地,置办下些铺面家产;
子孙读书之时也不必再分心思出来经营谋生,专心读书,好好的扶正下一代,也就一代一代的强盛起来了。
想到这些他缩缩肩膀,自己也算是躲懒图安顺,人生规划里也没有高官厚禄,宦海浮沉。
人活一辈子,那么急于求进让自己过得那么累作何,慢慢经营小日子过,只要不是走的下坡路,倒也真不必把自己逼的那么紧。
四月下旬里,杜衡回私山去转了转,这两年把山林料理的好,竹子长的也多,而下铺面的生意说不上红火,但也经营的顺畅。
手头上余下的存纸已经卖得所剩不多了,早些时候倒是又浸了一批竹子,能供应的上铺面的纸。
不过要想手头上多存货还是有点紧凑,秦小满打算想让村里有私林的村民卖竹子给他们,如此也不怕自家竹林的竹子不够用。
杜衡自是答应,上回造纸泡了许久的竹子也不见得好做,原则还是竹子太老了,造纸最好的还得是当年的新竹。
立夏时分的新竹最佳,自家的私山确实不算大,一年的竹子再多也产不了多少纸,买些村民的新竹倒是正好。
消息在村里一出,立马就有人上门来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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