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管这个,我乐意你叫我相公。”杜衡也不怕热的握着秦小满起了汗的手。
秦小满凑到杜衡耳根子边:“好相公~我回去在被窝里叫你保管更高兴。”
杜衡把句断的耳尖红:“别胡闹,都当爹的人了还没个正形。”
秦小满见着杜衡扯着牛绳不好意思看他的样子笑得像田里的大白鹅,尽装的正经,他还不晓得杜衡的秉性。
越是这样他越想让他绷不住。
他摘下头顶的帽子给杜衡扇风,实则没安好心的继续撩拨人:“你热不热?瞧着小脸儿都烫红了,我给你降降火如何?”
“别闹了,坐稳着些。”
两人笑闹着到家里一身都汗湿了。
杜衡回去径直就凉水冲了个澡,屋里放着两大盆井水,就放在承意不远处。
午后炎热之际,水芹菜一边在井水前打着扇子扇点凉风出来,一边打会儿瞌睡。
夏日炎炎,白昼虽长,但过得也快。
秦小满出了月子以后没闲着,领着大壮上山理柴火,听闻说城里有个乡绅妻儿嫌今夏炎热,想在庄子上修个雅居竹楼消暑纳凉,需采买些竹料。
他心里想着挣钱,私山这两年管理的不错,竹子长得笔直粗壮,砍些卖的话,也能散散山,竹子长得太密对山林也不好。
大壮去打听回来,说是成竹收二十五文一根,只肖放在官道上就行。
秦小满当即应下来了这活儿,砍个百十来根楠竹也能赚个几千文。
只是说要自砍,另外运送下山,很要费人力。不过小满想着现在家里有两个大牲口,运竹下山就轻松很多了。
于是乎,秦小满带着大壮把上山的路拓宽了一些以方便运送。
家里的雇农前来帮忙砍竹,秦小满许了人从楠竹上剃下的竹枝可以做柴火担两担回去,雇农便得空都来帮忙。
其实家里的几户雇农今年也是苦,因先找的东家分租到的地少,又投身秦小满家里,算是有两个东家。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边东家屋里有事都要去帮忙,哪里跑的开。
时间一长,心里自有了取舍。
杜衡和秦小满待人厚道,手指缝里又常漏些东西给雇农,人心都是肉长的,谁把他们当人看,谁是想凭着一亩三分地把他们捆着当奴仆使,心里也有了数。
为此雇农把心思都偏向了秦家这头,预备明年就服务这一个东家了,做事也自然勤。
等到了七月里,书院头休沐放秋忙假的时候,家里院子头已经堆了半人高的楠竹。
秦小满数着有八十几根了,喊了大壮去通知人,他们要把楠竹送去官道上交接,随后忙秋收的事情了。
杜衡把在小床上直踢薄被的小承意抱了起来,小家伙就喜爱一个劲儿的吐口水泡泡,不多时脖子一圈的衣襟就给打得烂湿。
天热怕孩子吐口水太多了干燥,总要喂水,倒是也乖巧肯喝,就是喝多了老是尿。
“你这个小吧唧,一个不留神就又给尿了,水做的不成。”
杜衡方才抱起软绵绵来,才摸了脖子上的口水布,还算干爽正要垮,摸了摸尿布发觉已经湿透了。
他只得又把宝儿给放下,小心给换了尿布。
这阵子回来他没少做这事儿,都已是轻车熟路,倒是比粗手粗脚的小满包的还好些。
秦小满更是乐得把事儿交给了他,杜衡也不恼,晓得近来小满的心思都在那一批竹子上头。
下午些时候,杜衡抱着吐泡泡的小吧唧在堂屋前吹着难得的一丝凉风,见着大壮跑的汗流浃背,两腮腥红的回来。
“东家,那、那头的人说不收咱们的竹子了!”
大壮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急着一口气吐了要紧话。
秦小满原本正在堂屋的凉席上睡午觉,一听这话立马弹了起来:“什么叫不收了?!可是价格没谈好?”
大壮摆摆头:“那头的人说从就没答应过要收咱的竹子,再者他们前些日子就已经采买好了修建的竹子,任凭我们什么价也不要了。”
秦小满拧紧眉头:“我还亲自跑过去同他们管事的商量好了价格,现在竹子都已经齐备,他竟是说不要就不要,把我们当成了什么人!”
杜衡见状道:“怕不是又遇见了价格更低的人户,这才毁了咱们家的。”
“我同你一道看看去。”
杜衡把孩子抱给水芹菜,两口子驾了马板车出去,也快些。
没想到到了那头人躲着不见,见不到人两人也不预备走,耗了好一晌才出来。
又扯皮说不曾和他们家商定下来买定了竹子,没签字没画押的,根本做不得数。
先前说定也只是下头的人搞错弄混了。
杜衡自知没有字据理亏,想拿人把柄都没证据。
秦小满悔的肠子都青了:“还是乡绅大户,竟如此不守信用,倒是还不如村里人的许诺,说了什么就是什么。”
杜衡安慰道:“这人总说不清,并非大户就会更讲信用些,以后多留个心眼儿就是。”
秦小满有点焉儿,原本以为办成了件事,临门一脚了反倒是黄了,一连忙碌了许多日子,到头如此,怎么能不气。
且那竹子又不是能久放的东西,天气大了很快就会晒干,届时能怎么卖,怕是只做柴火烧,竹子连炭都烧不成。
杜衡瞧着那垒的山高,剃的干干净净的竹子,他抿了抿唇:“许还能把它变成旁的给卖出去。”
第68章
秦小满只当杜衡说另卖别家, 虚扯了个笑。
他觉得歉疚,这雇农的人力也用了,柴火也送了出去,临到头来却没有进账, 颇有好心办了坏事的感受。
马上是秋收了, 还费力气活儿在这上头, 他心中不是滋味。
于是不甘细了打听下去, 想晓得那乡绅好生生的为何要毁人承诺。
这一询问才晓得那乡绅之户姓孟,有一侄子叫孟怀善。
秦小满是不晓得这有个侄儿有什么不对之处, 自也不知杜衡与之起了龃龉生了过节。
听了杜衡所说, 这才晓得八成是遭人手脚了, 忍不住气骂:“这人怎生如此小肚鸡肠,同窗之间争论两句就使绊子, 若是生在这村野, 人人都可能在背后说过他不是, 那还不得把全村子的人都整顿一番!”
杜衡也没想到手竟伸到了这里来,不过这样的事情对于那样的人家来说也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这家买不到竹子, 或到下一家就是。
于他们而言未有任何损失, 倒是随意就能害了农户的苦心劳作。
杜衡宽慰道:“不必为这样烂心肝的人计较。”
秦小满骂完, 不禁又心疼起杜衡来, 早知是要走读书科考的路子, 就不该要人去街市上叫卖,做些让人瞧不起的营生来。
他倒是没什么,本就是个农户出身的粗野哥儿, 也不怕人笑话。
到头来惹人拿着这些事取笑看不起杜衡。
“你怎的这么想, 首要我并不觉得做点小营生丢人;再者也正是因为做生意的时候得到了穆师兄和向夫子的赏识啊, 事情也总不能只占好的那头吧。”
秦小满抿了抿嘴,心中不快归不快,倒也接受了杜衡的说法。
而眼下是着力于去解决那一堆竹子。
杜衡给出了解决方法,两个字——造纸。
世人推崇读书入仕,立业发家,这天下虽真正能谋到个一官半职之人凤毛麟角,但读书之人却是如过江之鲫。
一旦读书,就牵扯到写字,出文章。
然则文字传承需要载体,纸张便是读书人必不可少之物。
杜衡自从读书以来,先时用的是秦先生在世时余下的纸张,后自行去书坊里采买,一回动辄便是几十上百文的消耗。
但凡是造出来了,就不愁没它的去处,即便再如何不济,那也能自行留用,如此家里也省下买纸的那笔开销。
秦小满很认可杜衡的说法,纸无疑是好销的,若是能做出来的话。
前提还得是这门子手艺,倘可生产,以后开个小铺面儿也未可知。
杜衡见急性子没有反对,同他讲的更明白了些:“只是这造纸工艺复杂,且耗时又久,一时半会儿可见不得成效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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