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谢谢师母!那我现在就去请它回家。”曲涯爬起来就跑,手舞足蹈的样子像一只即将要见到异性的公猩猩。
“你!”元阿笙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豆儿:“哎!”
“你哎什么?”
豆儿老成地摇了摇头,“其他鸡要遭殃了。”
*
晚上,元府。
几人原路返回。刚进院子,就看见坐在石凳上愁眉苦脸的元爹元走春。
大头脸一白,立马将两个弟弟往自己身后拉。
元阿笙挨个拍了拍他。“进屋去。”
“可是……”
“你们只管进去,他不知道。”
元走春从来都是只关心自己,至于元府的人去哪儿。他即便是看见了也只会当做没看见。所以肯定不是为了几个孩子的事儿来的。
“爹。”
元走春一颤,惊疑不定地看向元阿笙。
“是你啊。”
他松了一口气,继续拿着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也不怕冷。
元阿笙凑近去看了看。“翻车?”
“你看得懂?”
元阿笙蔑视他一眼,扬起下巴:“为何看不懂?”
一见他这张脸,不自觉地将对以前那个爹的嫌弃表现了出来。
不过元走春只当他是得意而已。
不是高中历史课文里面的吗,他熟得很。
“翻车、筒车、高转……”
寂静无声,元阿笙忽然注意到侧边元走春火辣辣的眼神。
他心肝一颤。后知后觉,自己暴露了。
“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
“走什么走!站住!”元走春粲然笑着。“阿笙啊,来。”
元阿笙顿步,一脸严肃。“爹,顾恪决让我快点回顾府,我进去收拾收拾东西就回去了啊。”
“元阿笙!”
“诶!吼什么吼,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来来来。”元走春一脸慈爱地拉带着元阿笙的袖子拉到石桌边。“说说,你说的筒车是什么?”
“我说了吗?”
元走春点了点纸。“那你画出来。”
元走春做事儿相信直觉,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为官以来一直鲜少出错的原因。这一次照样不例外。
元阿笙:“我以前是个傻子,你不知道吗?”
“我刚刚胡言乱语的你也相信。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快点,画!我老不老糊涂不知道,我只知道开春之前不弄出个东西来,我又要调去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当官儿了。”
“外放?”元阿笙笑得露出白牙,“那多好啊。”
元走春看他一眼,随后幽幽一叹:“是好,到时候家中的孩子也指定是养不活了。”
元阿笙白眼一翻。
“蠢!”
元走春气恼:“你聪明一个给我看看。”
“看看就看看。”元阿笙捏着毛笔歪歪捏捏地画了个筒车出来。
元走春拿起纸吹了吹:“这就好了?”
“不然呢?”元阿笙将笔往他手里一塞,“自己琢磨去吧,都画出来了,你别还是弄不明白。”
元走春:“等等。”
“还有什么事儿?”
“这东西你那里知道的?又是谁做的。”
只一眼,元走春便看懂了元阿笙的图纸。
翻车是将水从下往上运。而自己儿子所画的筒车,水是从上落下。且直接用水力,不需要人力畜力。
这么简单,他怎么之前没有想到呢?!
“劳动人民创造的。”元阿笙咧嘴,像是看出来他的想法。不免习惯性地讽刺两句。“你那脑子能想到,□□都能吃上天鹅肉了。”
元走春一双纯净的眼睛望着他,里面带着点疑惑:“精神了,怎么还脾气这么差了呢?”
元阿笙抿唇。
元走春:“是不是得狂症了?”
元阿笙以为他能说出什么好话,结果是他多虑了。
两辈子做爹,两辈子不像个爹。
“咳咳!”一道温婉的女声传来。
紧接着是主母常嘉款款进来。“夫君,你怎么跑着来了。我院子里做了百合羹,夫君去尝尝。”
元走春立马收拾了东西就要跑。
常嘉眉目一横:“站住!”
元走春怂了。“夫人,夫人我还有事儿,我就先……”
常嘉一把拧着元走春的耳朵,凑在他耳边柔声道:“这个月你还差我五天呢。”
元阿笙笑眯眯。“父亲母亲慢走啊!”
两人一走,几个小孩尽数从屋里出来。
“阿笙,你刚刚说要回去是真的吗?”
“假的,阿笙之前不是说了两天后走。”
第二天。
豆儿拎着饭盒匆匆忙忙进来。“少爷少爷!姑爷来接你了。”
元阿笙望了望天空。“这才早上啊。”
大头:“这才第二天啊。”
常佐常佑:“阿笙说话不算话。”
豆儿见还愣着的人忙喜气洋洋地催促:“少爷,主母让你快快收拾东西,别让姑爷等久了。”
“我也没让他来接不是。”元阿笙不自然地捏住自己的手指。
这下好了,又得面对了。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啊。
“夫人。”
“谁是你夫人!”元阿笙在院子里团团转,听到这一声想都不想地直接呛声回去。
顾恪决轻笑。“还在生气。”
屋里,几个小脑袋一个叠着一个,偷看院子里的两人。
“那就是阿笙的相公?”
“对,是不是很好看。”
大头一本正经地打量。“是好看,就是不知道人好不好。”
“首辅大人居然这么年轻。”
“他不是五十二岁的吗?”
“亏得当时阿笙嫁出去的时候我们还担心地哭了。”
“他对阿笙好好诶!”
第50章
马车上。
元阿笙缩在一角, 像一只冬眠的大白熊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闭目养神的顾恪决身上。
缩了好半响,元阿笙悄悄地舒展了下身体。
“顾云霁……”
闭着眼睛的人没动。
元阿笙抿了抿唇,蹲了下去。他像一只企鹅, 一点一点走到顾恪决的对面。
他仰头, 顾恪决眼底下的青黑一片。
又熬夜了。
那么忙, 还来接他干嘛。他又不是找不见回去的路。
想到走的时候元府的大半人来送,元阿笙莫名觉得自己真就像嫁出去的女儿似的。他蹭了蹭自己的脸,心里只觉得奇怪得很。
马车摇摇晃晃, 元阿笙下巴搁在自己手臂, 一动不动地仔细打量着睡着的人。
顾恪决是男人,他也是男人。
顾府这么大的家业, 以后怕是要有孩子来继承。他又生不出,那顾恪决岂不是还要娶妻的。
想到这, 元阿笙忽然给自己泼了一盆冷水。
长睫垂下,遮住眼底的黯色。
以后的事儿,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挪了挪, 又将自己重新挪回到刚刚的位置上。从始至终,顾恪决没有一点反应。
*
顾府大门口。
马车一停,元阿笙立马跳下马车便往自己的院子走。
一天没回来, 也不知道院子里的鸡鸭怎么样。
下这么大的雪,走的时候他忘了跟阿饼他们说扫雪的时候别忘了鸡棚。
“主子, 到了。”
马车外,顾冬看着元阿笙远去的身影低声喊了一下。
顾恪决缓缓睁开眼,视线滑过元阿笙刚刚坐着的地方。不免翘着唇角摇了摇头。
还是怕啊……
阿笙现在处处避着他。照着阿娘说的, 要好好培养感情, 可人躲着自己如何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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