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间,不期然地又看到了顾云霁。好在肌肉记忆主导着他的行为,钓鱼这事儿也有几分架势了。
两人各不打扰,一个胡思乱想,一个克己收心。都做着自己手里的事情。
顾恪决看完手中的信件,收好后便毫不掩饰地将目光移到元阿笙的身上。
看着看着,他姿态放松,手肘撑在小桌子上。
宽袖滑过手腕。
他只动了下长睫,又继续凝视湖边的人。像收了翅膀落在湖中的白鹤。悠然而舒展。
与他的淡然不同,元阿笙一直注意着他这边。
本来嘛,他这钓鱼技术就不好,这会儿又有个不算熟悉的人在一边杵着。那就不是能不能钓到鱼的事儿。更重要的,还是面子的事儿。
顾云霁不看,他还能勉强自我安慰。可他一看,他这点半灌水技术那是丢脸能给他丢尽了。
一竿儿接着一竿儿,鱼饵是送出去了,却没有一条鱼起来过。
顾恪决摇头,眼中有了淡淡的笑意。
耳畔,茶壶里的水开了。
顾恪决起身。
元阿笙瞬间抬头。
顾恪决提着茶壶。“阿笙,过来喝杯茶。钓鱼本就是修身养性,急不来的。”
元阿笙要说的话被他堵了回去。他像小孩子耍脾气,别开头。“你自己喝。”
“嗯,那我给你送来。”
“顾云霁!”
顾恪决放下水壶,缓缓走到栏杆边。“阿笙叫我?”
云霁是他的字,一般只有亲近之人才会喊。只有小少爷笨,来顾府这么久了还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是谁。
他见人气得张牙舞爪,被小少爷拒之门外的心情一下子舒畅了。
顾恪决浅笑,倚在栏杆上。“叫我做何?”
“你故意的!”
“请阿笙喝杯茶而已,可是为难了?”
“喝就喝!我怕你啊。”
“未必不怕啊。”顾恪决抖了抖衣摆站直。气质沉敛,如珩如玉。
假模假样。
元阿笙放下鱼竿儿,大步走向亭子。
里面的人依旧专注泡茶,容姿端雅,楚楚谡谡。像是五月的栀子花,即便是藏在幽暗处也惑人得很。
元阿笙越走越虚,步调也慢了下来。
顾恪决倒好茶,一脸平和。“阿笙饿了,都走不动了。可要一起用个饭?”
“顾云霁,我惹你了?!”
元阿笙横眉,重重几步,转眼就站在了桌旁。他像晒干的咸鱼直挺挺立着,将男人拢在自己的阴影之下,企图以此给他些压迫感。
顾恪决将茶杯往他那边推了推。“阿笙不理我,何谈惹了我?”
“你!”元阿笙被他堵得不知说什么。
“阿笙不气。”
顾恪决轻笑,不再逗他。他指了指侧边:“阿笙坐那儿。”
他偏不!
元阿笙下巴一扬,衣摆撩起直接坐在了榻上。
可他哪想过这还是个曲面。身子陡然失去平衡,他乱七八糟地抓。
顾恪决纹丝不动,就这么看着人撞入自己怀中,再拉开了自己的衣襟。
两人并排,腿挨着腿。
元阿笙一头乌黑的长发铺了顾恪决半臂,有淡淡的清香。
顾恪决怕人滚落,虚虚揽着人,眸光凝在他脸上。
肉眼可见的,小少爷的脸红了。
“阿笙。”
“你嘴巴闭上!”元阿笙一蹦而起,离他远远的。
顾恪决看着空落落的怀抱,默了默,将手搁在了腿上。
元阿笙则在小亭子里大步走来走去,衣摆掀动,如滔滔波浪。任谁看了都知道他此刻的躁郁。
顾恪决抿了口茶,刚启唇,想到小少爷的话。
这会儿还惹不得。
他点了点桌子,元阿笙假装没听见。
他又点了点。
元阿笙凶巴巴看去。
顾恪决指尖落在茶杯,往前推了半指。
元阿笙闷哼,端起来一口闷。
顾恪决抬手去挡:“烫!”
“噗——”
*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
元阿笙红着眼眶坐在小榻上,顾恪决坐在侧边凳子上。
顾恪决:“还疼吗?”
元阿笙:“呜……”
顾恪决起身。“请大夫看看。”
“不。”元阿笙立马抓住他衣袖。
顾恪决低头,看着他泪汪汪的眼,有些自责。“怪我。”
白皙的指尖落在墨色的衣袖,无端透着一股脆弱。元阿笙抠了抠衣料,犹豫看他:“顾云霁。”
顾恪决察觉到他的不安,浅浅揉了下他的发丝,坐了回去。
“问你个事儿。”
“你问。”
元阿笙团吧团吧手中的衣袖,鼓起勇气道:“你、你是不是,是不是顾老头的男宠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33章
顾恪决一时岔气, 咳得差点没背过去。
“喝茶,你喝茶。”元阿笙赶忙将身前的茶杯递上去。
顾恪决接过,放得离元阿笙远了一些。他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元阿笙的脑门儿, 盯得他头皮发麻。
元阿笙立马低头认错:“对不起, 是我冒犯了!”
“阿笙, 你脑瓜子里一天天装的是什么东西?”
元阿笙心虚别开眼。
顾恪决:“你怎么就没想过我还姓顾呢?”
姓顾!
跟顾老头一个姓!
对耶,他怎么忘了!
元阿笙脸上的笑容灿烂极了,像这会儿开得正茂盛的金丝菊。“所以不是对不对?”
“不是。”
“顾家家风清正, 不许这些。”
“那还抬男妾进门呢。”元阿笙嘀咕。
这个无法反驳, 但——
“那也是光明正大将人抬进门的。”顾恪决注视着元阿笙,一字一句含着认真。
“哦。”元阿笙忽然被他看得有些紧张。
他目光触及自己怀中。手一哆嗦, 立马松了顾恪决皱巴巴的衣袖。
他这么好看,不是男宠, 还姓顾。又跟顾二少爷差不多年轻。那他应该是顾府的旁支,顾家的表少爷之类的。
顾恪决:“我……”
元阿笙:“那!”
顾恪决:“你说。”肯定又不是什么好话。
元阿笙凑近,声音极低。“那你知道怎么和顾老头和离吗?”
顾恪决一听, 嘴角缓缓上扬。他放松地靠着小榻。
“为何?”他问得淡然。
“什么?”元阿笙一惊,四处警惕着。
顾柳、顾栖应该在他身边,小声密谋的事儿怎么能被这么大声地说出来。
“为何要和离?”顾恪决掌根撑着头, 虚虚望着他。“你既然是男妾,同妾一样, 本无和离的说法。”
妾同物件,为主家的半个仆人。
“若不是主家自愿放你走,即便你跑了, 也能报官把你抓回来。”这话说得冷冰冰的, 半点不像元阿笙认识的那个顾云霁。
元阿笙忽然生出一股委屈, 闷闷道:“你小声点。我把你当朋友才问你的。”
顾恪决见他蔫儿, 稳了稳被他一句话刺激到的心脏。语气也柔了下来。
“阿笙为何想走?”
元阿笙看他一眼,巴巴地将脑门抵在桌子上。“虽然顾府月钱很高,阿饼他们也很好,吃的穿的也不缺,环境也好……”
“这么数下来,顾府好好啊。”
“好你还走。”
“但是还没说呢。”
“你说。”顾恪决将茶壶又往离元阿笙远一点的地方移了些。
元阿笙脑门磨着桌面侧头面向顾恪决,清透的眼睛展露无遗。“但是换做是你给一个五六十的老头子当妾,你愿意不?”
“只是这样?”
顾恪决剑眉舒展,一脸了然。果然还是小少爷的脑子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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