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来了笋子,不免也会做两个笋子的菜。
切好的又煮了一遍的笋放在一旁。元阿笙直接上去掌勺。
热闹的声音在锅里翻转,馋人的香味飘荡而去,将忙了一天的人诱得往云潇院里来。
大门被推开。
大狗“嘤嘤嘤”的叫声一听就知道是最得它喜欢的顾恪决来了。
刚好,菜装上盘,端进了屋里。等着人去享用。
顾恪决自觉洗手,又拿了碗筷。
元阿笙拍了身上的灰尘,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身后。“忙完了?”
“嗯。”
元阿笙弯眼,有些疲惫地在顾恪决的身侧坐下。脑门搭在他的肩上。
蹭了蹭,困意袭来。
“阿笙,吃完再睡。”
“好。”
草草吃完,洗漱过后元阿笙半眯着眼睛往床上一倒,片刻,呼吸平缓了下去。
顾恪决后出来一步,见横躺着床上,两脚还耷拉着的人不免加快了步子。
即便不是冬天,但大大咧咧地敞着睡,那也容易风寒。
脱了衣服,将人抱在怀里。
“老顾……”元阿笙蹭了蹭人,似梦中呓语。
顾恪决搂着他调整了一下姿势,闭眼。
“睡吧。”
*
此时,顾府后门。
果秋秋蹲着地上捧着脑袋,继续听他爷爷的念叨。
“果秋秋,扔下你爷爷我一人就敢跑了。现在是想回去回去不了了。”
果秋秋即便是不知道真相,但是他依旧是帮着英亲王做了坏事。鉴于此,为了让他少受些皮肉之苦,他们爷孙两必须在着京城待十年。
十年,但凡京城出现涉及苗疆的事,都要他们帮忙。
毕竟果大爷是一族之长。
放在这群京城人的眼里,能用那不得使劲用。白做工直到十年之后,他们才可以离开京城返回苗疆。
那个时候,也不知道他老头子还在不在。
“你爷爷我要是回不去,你就是我们一族的族长。爷爷手里的东西,你务必全部好好学。再像以前赖赖唧唧糊弄过去,那是不可能的。”
果秋秋抹了一把眼睛。“知道了爷爷,我错了。”
“那……我还能找我爹吗?”
“你有娘不就行了,还找爹做什么?”果大爷背脊佝偻一瞬,又挺直了坐下。
昏暗的灯光下,老者眉间的愁思难掩。
“爷爷,我听到阿娘喊阿爹的名字,我、我想找阿爹回去见阿娘。”
“如何又能找得到。”
万丈悬崖下,人已经尸骨无存。
果大爷摸摸果秋秋的脑袋。
当年,秋秋的娘病重,为了采药,自己的儿子失足跌落悬崖。秋秋的娘大受打击,即便是捡回了一条命,也浑浑噩噩。
那时候秋秋还小,他娘又始终说他爹是去外面找药去了。这么多年了,小孩听着听着,也就信了。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犹豫地,没有将实情告诉他。
这才有了他在他娘去了之后,闷头出来找爹的事儿。
果大爷摸着小孩的脑袋,轻叹:“秋秋啊,咱们不找爹了好不好,爷爷年纪大了,经不起秋秋到处跑了。”
这次出来,若不是顾恪决,没准他就死在路上了。
果秋秋仰头,看见了浑浊眼睛里的水光。
“爷爷……”他抠着手指甲,心里不安。
“可是,娘走的时候说,她想见爹。”
果大爷心中一痛。“或许,已经见着了呢?”
*
翌日。
春阳熹微。
元阿笙带着小凳子打算去湖边钓鱼。自从上次当着云团的面抓起来一条大鱼之后,它再也没有送过东西。
没了心理上一定要钓到鱼的负担,元阿笙逐渐喜欢上了这个一坐就是大半个时辰的娱乐方式。
刚出院子,树林子里。低低的呜咽声传出来。
“谁?”
“哇!!!!”
谁家的熊孩子,怎么问个话还哭得更大声了。
元阿笙索性闭嘴,拿着东西继续去他的湖边。可才走几步,一道人影从林子里跑出来。
白白嫩嫩的小少年,鼻尖绯红,哭得像一个点了红的大胖包子。
一身衣裳也是皱巴巴的,头发还沾了草。活像个小乞丐。
“果……秋秋?”他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个名字。
果秋秋打了个哭嗝。草草将脸上的眼泪擦干。
“阿笙哥哥。”
“谁欺负你了?”
“没,没有。”
“那你怎么蹲着林子里,里面小虫子咬人。”
见他不想说地垂直脑袋,元阿笙没再问。而是扬了扬手中的木桶。
“我去湖边钓鱼。”
“你要是找不到玩儿的,可以去云潇院。”
果大爷就这么一个孙子。刚找回来怕生。云潇院他也去过,应该是他距离后门最近的他能玩儿的地方。
果秋秋擦了把肿了的眼睛。“好,谢谢阿笙哥哥。”
元阿笙摆摆手。
他现在的年龄与果秋秋相差不大,但是心理年龄大了一轮。当他是个长辈家的小弟弟,元阿笙自然友善了些。
见小孩往垂头丧气云潇院里去,元阿笙摇摇头。
*
湖边。
元阿笙老远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落在湖岸。走近了一瞧,居然是小船。
元阿笙惊喜。
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摸了又敲,欣赏够了元阿笙才暂时放下对其的关注。
湖边有番薯,他饶了一圈,先看了看它们的长势,根已经是生出来扎严实了。
绕行回来,正好看见了小路上过来的顾恪决。
元阿笙立马冲着他跑过去。
“老顾!你什么时候弄来的船!”
顾恪决揽住差点跑过头的人,胳膊一提,带回到身前。“昨天。”
元阿笙后背抵着顾恪决的胸膛,转了一圈将自己从他的怀里转出来。“那我先钓鱼,等会你带我划船。”
“好。”
亭子里,炉子架上。
顾恪决难得心不在焉。他边看书,又时不时将目光落在元阿笙的身上。
不仅仅是顾府的番薯苗活了,农司种的也活了。甚至百十株里不见得有一株死亡。成活率惊人。
“阿笙。”
“嗯?”元阿笙转头。
“阿笙想不想钓到鱼?”
“愿者上钩。”元阿笙淡笑,随后继续忙活他的。
顾恪决沏了茶,等元阿笙那一杯放凉了之后给他端过去。“从前,这池子里的鱼颇多。”
元阿笙将鱼竿儿递给他。自己端着茶杯稍稍抿了一口。“现在不也是挺多的吗?”
“是,不过比不上那会儿。”
“那会儿是什么时候?”
顾恪决挪着鱼竿,望着那一条没入水中的线。低低道:“我初来顾府时。”
说着,他手一扬,一条鱼儿便被勾了起来。
“快快!拿过来过来。”
元阿笙立马将茶杯塞进他手中,忙拉着线去解。
顾恪决嘴角翘了翘。“我外祖父喜欢钓鱼。小时候,我便是跟着他围着这一个湖打转。”
“怪说呢,你技术这么好。”
“不过你以前肯定不忙,不然哪里有时间钓鱼。”
“如何不忙。”顾恪决轻笑,将挂好鱼饵的鱼竿重新抛出去。
元阿笙站直。将他手里的茶杯端去放在小桌子上。
“然后呢?”
元阿笙蹲着他的身边,手搭在他的膝盖仰头。
顾恪决眼尾翘起,低头,额抵着元阿笙的脸。“阿笙累不累?”
“我什么都没干,怎么会累?”
顾恪决摸着他的眼尾,道:“阿笙累了。”
元阿笙感受到他此刻有点那么不正常,顺着他的话点头。“好吧,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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