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吃过来端。”
话落,顾柳便拎着食盒蹦出来。
“你这是?”
顾柳嘿嘿一笑。“主子大半天都在处理公务,少爷顾忌主子身体,特意做的这小食,小的一定好好禀报。”
元阿笙盯着他,直盯得顾柳厚脸皮直抽抽。心虚道:“少爷……”
元阿笙瞪他一眼。“端吧。”
“诶!”顾柳立马扬起笑,手上迅速,就害怕元阿笙反悔。
即将蹦出门槛,后头阴恻恻道:“不许像刚才那样说!”
顾柳擦了把汗,“晓得晓得。”
*
幽竹扑簌,沙沙有声。无论是杏雨梨云的春,还是玉树银花的冬,栖迟院始终像空寂的山林,少了几分人气。
顾柳到书房外的小花圃后见顾冬守在门边,就知道顾恪决在。
但沉静的氛围让他不敢进去,只悄悄从大树后头支棱出个脑袋。
“噗嘶噗嘶~”
顾冬定睛一看,见是顾柳瞪了他一眼,走下台阶。“何事?”
“给,元少爷送的。”顾柳小心将食盒抬起,往前一送。
顾冬将信将疑,“真是元少爷主动送的?”
顾柳一笑,“元少爷做的,送那也肯定是元少爷允许了才送不是。”
顾冬:“等着。”
主子朝食只用了一点,之后便一直待在书房,现下正适合用一些。
见顾冬敲门进去,顾柳猴儿似的轻巧蹿至门边,随后蹲下,安静当个石墩子。
里边声音虽轻,但清晰落入耳中。
“少爷,元少爷做的吃食,可要尝尝?”
“他让送的?”
这话问得石墩子.顾柳缩了缩脖子。可不嘛,就是元少爷让的。
“顾柳说,是元少爷应允的。”
“拿来吧。”
“是。”
没等多久,食盒拿了出来。顾冬眼底含着笑意,脚下踢了踢还笼着袖子蹲门外的人。“主子说,回去谢谢元少爷。”
“诶!”
顾柳跑了,屋里面的顾恪决独自坐在桌边。跟前的汤圆装在瓷白的碗中,上头点缀着两颗枸杞子,一颗红枣。
小小一碗,单手可托捧着。闻着味道泛着酸,微甜。
顾恪决长睫垂落,捏起勺子,轻轻搅拌一下。
醪糟混着汤圆入口,清甜,又含着微微酒香。
唇抿了抿,将其咽下。倏尔自嘴角牵起一抹淡笑。
“宜室宜家。”
声音浅浅,低磁柔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
*
云潇院。
顾柳拎着时候哼着小曲儿回来,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少爷,送了。”
“送了就送了。”元阿笙背过身,继续理自己手中的麻线。
顾柳摇头晃脑,心里美滋滋。那以后他多给主子送送。没准儿,等主子跟元少爷凑一块儿了就不需要他来送了。
食盒放了,顾柳脚下轻点,便重新蹲在墙头跟顾栖并排。
顾栖往边上让了让,“主子没说什么?”
“哦!”顾柳一拍脑门,“我差点忘了说。”
他冲下边的元阿笙喊:“少爷,主子说谢谢你。”
元阿笙:“用不着,吃的还不是他自己的东西。”
豆儿看了看墙头,也觉得自家少爷说的好像没错。
不过一会儿,又被元阿笙手上的东西给吸引。“少爷,你弄麻线做什么?”
麻线是刚刚让阿饼哥哥找来的,拿回来之后少爷就坐在小凳子上专心搓麻线。
“钓鱼。”
闲着也是闲着,当打发时间了。
豆儿双手撑着脸,圆眼水亮,“那我就不陪少爷去了。”
元阿笙点头,专心顾着手中。
麻绳要搓得细,短的还好,长了就颇有些费事儿。
但好在他时间多,一个人静静在院中从上午坐搓到中午吃饭,睡个觉起来又继续搓。
到下午,搓好的麻线放水中泡着,一端系上铁制的鱼钩,另一端套在上次捞猫的竹竿儿上。
鱼竿便制成了。
第22章
豆儿进屋拿了把小锄头出来,在菜地边缘走走停停。最后在花丛的后边开始刨。
元阿笙将鱼竿靠在墙面,“豆儿在干什么?”
“挖地龙,钓鱼要鱼饵。”
“不着急。”元阿笙双手撑着后腰起来,关节“啪嗒”作响。他望着已经斜到西边的红煎饼,对拎着锄头一脸疑惑的小孩道:“太晚了,明天去。”
“那明早我起来挖。”豆儿甩了甩锄头上的泥,再转个身往小沟渠中晃了晃。
锄头一勾,上面顿时带起一个长长的东西。
“啊啊啊!少爷!!!”
锄头“噗通”入水,豆儿犹如踩在刚刚凝固的岩浆上,烫脚般往元阿笙身边跑。
“怎么了?!”元阿笙猛起,脚后跟儿一重又带倒了凳子。
眼前黑影一闪,顾柳、顾栖两个已经蹲在了沟渠边。
阿饼跟阿团不在门前装萝卜,也跑到墙角。
元阿笙侧头,小孩胎毛炸开,紧拽着他的衣摆微微发颤。他揉着小孩脑袋,“可看到什么了?”
“这不是,蛇嘛。”顾柳用手里的剑将一条菜花蛇挑起来,晃了晃,蛇尾也跟着甩了几滴水下来。
元阿笙不期然瞧见了全貌,垂着的指尖颤了颤。
“拿出去处理掉。”
顾柳:“是。”
顾栖则将下边的锄头捡起来,往水渠里掏了掏,没发现其他。
“咱们院子怎么会有死蛇?”阿团接过顾栖手里湿漉漉的锄头出去。
这地儿靠近墙根,又在几簇花的后头,要不是豆儿不想霍霍菜地选了个偏一点的地方,没准他们要等蛇烂了、发臭了才知道。
不过刚刚瞧着,也不算怎么好就是了。
顾柳处理了东西回来,豆儿睁着一双圆眼缩在元阿笙身边。像幼猫观察窝外的情况,连炸开的头发丝儿都透着警惕。
顾柳摊手给他看,“没了没了。蛇有什么好怕的。”
元阿笙拍拍还没缓过来的小孩脑袋。“蛇哪儿来的?”
顾柳:“应该是猫抓的,我看都咬断了,尾巴那一截儿就只连着……”
元阿笙悄悄搓了搓自己胳膊上起来的鸡皮疙瘩,硬邦邦打断他的详细描述:
“看来树多了也有弊端。”
“阿饼,去找找有没有雄黄。”
“是,少爷。”
阿饼离开后,顾栖拽着顾柳往屋子后边走。
顾柳:“干嘛?”
顾栖低声:“院子大,难保不再出现些什么吓着人的小东西。”
顾栖一说,顾柳顿时巴掌拍在他背上。“还是阿栖想得多。”
言罢,他就像那饿了一晚上的公鸡下地找食,在草丛石头里不停翻动。
顾栖闷咳几声,抱着剑靠在墙壁。“好好找,别漏掉一个地方。”
顾柳:“诶!”
前边,秋风瑟瑟。残阳落尽,气温立马低了下去。
元阿笙这会儿也无心做其他,只安慰着小孩,边等着阿饼拿雄黄回来。
也不知道顾府有没有?
元阿笙目光飘过院墙,落在外面那些茂林上。
绿色半褪,金黄橘红各般艳彩从叶尖染起。这才多久,来时的青葱深绿已经黄了大半。
“疏林红叶,芙蓉将歇,天然装点秋屏烈。”①秋日盛景,着实好看。
“少爷,拿来了。”阿饼回来得很快,手里少说也有一斤的量。被纸包得方方正正,像一块大饼。
元阿笙:“还挺多。”
“顾府林子多,也时常备着的。不过这会儿冷了,用得倒少了。”
“谢谢。”元阿笙接过,拿进厨房。
阿团:“少爷,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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