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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和城中人们打招呼，显然对这种场面非常熟悉。
等到打招呼的人少些了，蒋玄转向沈轶兰渡，笑道：“从这条街出去，一路往北，到了主街再往东，用不了多久就是我家了！沈兄、兰弟，你们一定要多住些时日，让我好生招待一番！”
沈轶和兰渡微笑点头。蒋玄便翻身上马，略行在前，给沈、兰两人引路。
城中不便驾马急奔，三人都是寻常速度。只是离蒋家愈近，蒋玄就愈难耐。最后干脆翻身而起，运上轻功，踮脚立在马上，往家的方向眺望。
沈轶和兰渡见状，都觉得有点好笑。
兰渡这些天已经习惯自己和系统的“秘密管道”。他在脑海中呼唤：“师兄？师兄？”
沈轶：“怎么了？”
兰渡拉着缰绳，袖袍垂下，叹道：“蒋兄与他家哥儿感情真好！”
沈轶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兰渡被他看着，嘴巴又抿起一点，肩膀也僵硬很多。
他总觉得系统也看出自己对他一见钟情的事了。否则的话，怎么能这么、怎么——
沈轶说：“是。”
兰渡：“嗯？”
沈轶说：“假若你那天没去，蒋玄就真的回不来了。”
兰渡轻轻“啊”了一声。他没想到，沈轶竟然就这么把话说了出来。但理智上，兰渡也明白，沈轶说的是实话。
整理一下心情，兰渡道：“那那位姓杨的哥儿，”也就是蒋玄的伴侣，“一定很受不住吧？”
沈轶不置可否。
兰渡猜：“你之前说，蒋玄那么做梦，可能是因为他潜意识知道家里人不对劲，所以不断提醒自己。所以，是不是他离开以后，他家人真的对杨哥儿不好？——他家还真是有钱，”转眼，三人已经来到蒋家大门前，“这家院子，应该是城里独一份儿的大了。蒋兄说，他家有三兄弟。他没了，按说杨哥儿怀着的孩子要继承他家家产。但如果杨哥儿和孩子都没了，他的大哥、三弟能拿到的，就多了很多。”
兰渡从常理推断。
沈轶听着，笑一笑，没多说话。
院门已经打开。先见到蒋玄的是蒋府管家，这是一个面容儒雅的中年人。见到二少爷归来，管家面上露出喜色，显得十分高兴。一个他，加上一个蒋玄，二人脸上都是笑。
两人简短地叙了几句话，蒋玄给管家介绍沈、兰二人，又问起“清笙现在在家吗”。得到肯定答覆以后，他眉开眼笑。过往二十余天，沈轶和兰渡从未看到他这样期盼、自在的神色。
沈轶跟着笑道：“不如蒋兄先去寻嫂子说话，就由这位管家带我和师弟去寻住处。”
蒋玄听着，面上竟是带出一丝赧然：自己把人家带回家中招待，怎么就——但沈轶的提议，又真的很让他心动。说到底，自己已经和清笙两个多月没见了！
他略略抱拳，随后运起轻功离开。在他身后，沈轶和兰渡看着管家吩咐小厮，将三人的马牵入府中。之后，管家带着沈、兰二人深入府内，去蒋家二郎的院子。
他们走得慢。一来，管家沿路在给他们介绍蒋家宅子，的确耽搁了些时间。二来，他们是蒋玄的客人，蒋玄刚才说得极重，有一句“若非遇到沈兄、兰弟，我兴许就回不来了”。这么重要的人，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安置在哪个小院子里。但要让他们去蒋玄院中小住，也得考虑蒋玄与杨哥儿如今正是小别胜新婚的时候。他们去的太早，岂不是太过打扰？
管家一片苦心。他带着沈轶兰渡，几乎把整个院子都绕了一遍。
沈轶与兰渡也配合。他们一路参观过去，经过诸人院子，远远在其中看一眼，也算是在脑海中对蒋宅构成有个初步印象。
兰渡偷偷对沈轶说，蒋家大郎、三郎的院子真是截然不同。前者看起来是清正的读书人，院子里种着竹子。后者就要奢靡许多，院中都是牡丹……哦，还有淡淡的脂粉味道。
说话的时候，兰渡鼻尖皱了皱。
沈轶有点好笑。在管家转头的时候，他在兰渡鼻梁上不轻不重地刮了一下。
这原本已经是很亲昵、按说只有在郎君与他的哥儿之间才会出现的行为。奈何兰渡实在缺乏常识，被沈轶这么“调戏”了，也只是笑一笑。
沈轶收回手。他重新露出正经神色，背过手，慢慢跟在管家身后行走。
走着走着，唇角却弯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接昨天的作话
被捞回家的兰狐：（暗中观察）
沈总：（正常做事）
兰狐：（试图偷溜）
沈总：（一眼扫过）
兰狐：……（不动了）
沈总：（把狐狸捞到怀里暖手）
兰狐：……（怀疑狐生，难道我就是来当暖手宝哒？）
第467章 番外十八（5）
话分两头。
沈轶与兰渡在蒋宅中“参观”的时候，蒋玄已经到了自己的院子。
他在院中轻轻落下。有伺候的丫鬟、小厮见到忽而出现的主子，一个个睁大眼睛，惊讶无比。不过，蒋玄反应极快，先一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看着他，丫鬟、小厮们，生生把喉咙里那句“二少爷”压下去。他们捂着嘴，轻手轻脚地从院子里离开——谁还没点眼色了？二郎刚刚回来，可不得和夫人亲热一番？
还是快点去烧水吧。
眼看人都没了，蒋玄微微一笑。
他已经看到自家哥儿。清笙这会儿靠在窗边，面色淡淡的，手上拿着一本书。毕竟还是离得远，蒋玄没认出来那到底是什么书。
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轻手轻脚地往前走去，顺便摘了一枚叶子。
等到了哥儿身边，蒋玄还不是立刻出现。
他折起叶子，靠在窗边墙上，隐去身形，用叶子吹出一支小曲。
曲声原先很轻，但足够让屋中的杨清笙听见。
哥儿握住游记的手微微收紧。他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撑着桌子，朝外间看去——
夫夫视线相对。
杨清笙粲然一笑，原本显得清冷淡漠的面孔在这一刻染上很多红尘烟火气息。
他没有开口，蒋玄也没有拿下手中叶片。他们一个听，一个吹。慢慢地，杨清笙还哼起蒋玄在吹的小调。
数年之前，他们还没有成婚，只是关系极好的竹马。蒋玄去杨家找他，便总要在墙边吹曲……如今多年下来，两人已经成婚，眼看就要给小家中增加一个新的成员。这会儿，蒋玄又一次拿起叶子。
杨清笙趴在窗沿上。他眉眼清丽柔和，一边听，一边用视线细细地描摹爱人的面孔。
蒋玄同样。他转过身，面对杨清笙，将爱人的面色、身形尽收眼底。
腹部已经隆起一点弧度，脸颊却还是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并不多长出一点肉。
蒋玄视线往下，还看到被杨清笙随手放在窗边小案上的书。
《西夷游记》。
蒋玄微微一怔，吹出的曲子在这一刻变调。
杨清笙察觉什么。他顺着蒋玄的目光看去，也看到游记。
他眼睛眨动一下，再抬头，与蒋玄对视。
蒋玄定下心神，还是把曲子吹完。
往后，叶片悠悠地落在地上。蒋玄往前，隔着窗子，与自己的哥儿相拥。
他们都有太多话想对另一人说了。
但在那之前，还是先拥抱、温存，好好感受彼此的存在吧。
……
……
两人开始拥抱的时候，沈轶和兰渡刚刚看完院子里一株据说百千年就已经种下的牡丹。
等到沈轶与兰渡远远看完蒋家大郎、三郎的屋子，蒋玄已经坐在屋中，一只手拦住哥儿的肩膀，另一只手忐忑、生涩地去摸哥儿小腹。
杨清笙微微笑着，指引他：“对，不要心急……就这样，感觉到了吗？”
蒋玄瞳仁骤然缩小，惊喜交加，“他在动！”
“对。”杨清笙说，“先前查出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三个月了。你又走了两个月，到现在，孩儿时不时就要踢我——哦，以后就是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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