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大师兄,他冷酷无情地没收了时淮剩下半壶酒。时淮眼巴巴看他,原先还想哼哼,但对上师兄的目光,又开始笑。
谢砚雪被他笑得心软。心软之后,又是绵长悸动。
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时淮:“哎,师兄!”
谢砚雪:“怎么?”
时淮兴致勃勃:“你看那边的云!喏,就是那里!嘿嘿,像不像一匹马。”
谢砚雪好笑又无奈,同时,还有淡淡怅然。
他心念再动,这次是想:小淮果真还是个孩子呢。
两人晨起时出谷,回到谷中,是在日落时分。
晚饭是与两位前辈一起吃的。有了谢砚雪和时淮带回来的食材,这晚,摆在桌面上的不再是仙人的菜肴,而是对谢砚雪、时淮而言很寻常的几道菜。
原先还不觉得,吃了这菜,时淮一下子想起从前在庄里。
过年的时候,爹娘总要先给所有弟子发红包。大多弟子只是学艺,不像谢砚雪、霍明风这样,算得上时庄主夫妇的半个儿子。他们领了红包,就回自己家里。
待到年夜饭,只剩下时家三口人,加上谢、霍两个徒弟。
阿娘把一桌子菜端上来,笑盈盈地招呼着,要所有人入座。
时淮抽一抽鼻子。
谢砚雪立刻留意到,低声问:“小淮,可是着了凉?”说着,开始懊恼。
今天在路上,自己不该与小淮说许久话,让小淮吹了那么长时间风。
时淮摇一摇头。
谢砚雪还想再问,但时淮先开口:“师兄,咱们……之后说。”
谢砚雪一顿,明白了:大约还是因为家里的事。
他点头。往后,时淮看起来还是有些恹恹。两位前辈显然看出什么,问:“你们出去一趟,可是听说了什么?”
谢砚雪心神一定,大致分说。
自己的身份,时家的状况。
话音落下,就听沈轶道:“不急。这个年过完,你们就好回去了。”
谢砚雪一怔。
他还是问了出来:“沈前辈说这个年过完,可是在等什么时机?”
话音落下,见兰前辈微微笑了一下,说:“先生在给你们准备离去之后要用的东西。”
谢砚雪斟酌,问:“两位前辈,可是知晓些什么?”
这话出来,恰好见到沈前辈的手扣上兰前辈的手。
谢砚雪心里涌起淡淡艳羡,自己和师弟,看似已经足够相互信任、彼此亲昵,只有他知道,自己还有许多顾虑。
思绪正动,沈轶随意道:“天机不可泄露。”
谢砚雪心跳,慢慢吐出一口气,说:“我知晓了,谢过前辈。”
这日晚饭吃完,谢砚雪心中有了底。
在他听来,沈前辈哪是「不可泄露」,分明是懒得分说。
不过,这正说明,外间一切风起云涌,都在两位前辈掌握之中。
他曾经觉得自己不幸,更怨天道不公。为什么偏偏是自己被夺去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淮经受折磨?!
这样的心情,在看到小淮坠落山崖的一刻,高涨到极致。
两位前辈也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偶尔,谢砚雪会有一种荒谬的错觉:沈前辈和兰前辈,是否正是因为自己的怨气而出现?
他正想着这些,忽听时淮叫:“师兄?”
谢砚雪一顿,嗓音柔和,“小淮?刚刚是怎么了?”
时淮安静片刻,却说:“我要喝酒。”
谢砚雪看他,见少年抿着嘴巴,看起来又乖又倔。他看得心疼,自然什么都答应。
已经回了住处,小淮身边只有自己。哪怕真的喝醉了,又能出什么事呢?
他说:“好,咱们先去温酒。”
从之前时淮煎药开始,两位前辈的厨房就对他们打开了。
谢砚雪与时淮由此见识了更多仙家法器,分明没有明火,却能将食物烹熟。不必留人候着,只要在「菜单」上选择菜名即可。
时淮听了他的话,笑一下,“好……”
光是温了酒还不够,时淮还要去外间吹风。
谢砚雪这下总算有点头疼,和时淮商量:“小淮,咱们在窗边喝,把窗子开着,不一样能见到外面动静。”
时淮一顿:“也不是不行。”
谢砚雪正要笑,就听时淮说:“只是若再碰上沈前辈、兰前辈恰好开窗,是不是有点尴尬啊。”
谢砚雪:“……”
行吧……
最后采取折中方案。两人上了屋顶,中间摆一方小案。此前吃过晚饭,肚里有底,时淮也不是闷头就喝,醉得比谢砚雪想象中慢一点。
谢砚雪耐心等待。
他听小师弟叹了一口又一口气。喝到第三杯了,终于吐露一点心事。
他问谢砚雪:“师兄。阿爹阿娘,还有二师兄,为什么认不出你呢?”
这是时淮最大的不解。
如果是其他人,只听说过霜雪剑的名头,至多在某场武林盛会上见过谢砚雪一面。
他们认不出冒牌货,是情有可原。可落在父母、二师兄身上,就让时淮不解。
他又抽一抽鼻子。很委屈,当然委屈。虽然他思慕的是大师兄,但二师兄于时淮来说,也是兄长一般的人物。
可就是这样的二师兄,相信冒牌货的话,捅了时淮一剑。
他的伤已经好了,疤痕却留了下来,就在时淮腰腹间。
让霍明风去说,他这是手下留情。可对时淮而言,不被信任的、被伤害的难过,要将他完全压垮。
他一遍一遍问:“他们为什么认不出你?他们……”
他们明明也是师兄的师父、师娘,也是师兄的师弟。
谢砚雪的剑法,是在清风剑庄一点点练起来的。没道理时淮能分辨,旁人不能分辨。
谢砚雪听着小师弟的话,心情复杂。
他以为小淮是因他自己的经历而难过。没想到,说到底,还是为了他。
他低声说:“小淮。我们一同回去,他们见了我,就知道你说的是真话啦。”
至于更多的,为什么一开始认不出来、不相信时淮,说到底,还能是什么缘由?
不过是对真正的谢砚雪不够上心、珍重。让谢砚雪来看,这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错处。
时淮听着,「嗯」了声,说:“我知道……”
然后许久无话。
十五已经过去了,天上的月亮又是个半圆。
时淮不再喝酒。他一只手支着头,侧过身,去看谢砚雪。
谢砚雪被师弟这么直直注视,喉咙有些发干,温和叫:“小淮?若是不喝了,咱们就下去吧。”
时淮的神情却显得严肃,说:“师兄,你不要动。”
谢砚雪:“……”
谢砚雪说:“我没有动。”
时淮哼哼唧唧:“你分明在晃——一个,两个。呀,怎么变成三个。”
谢砚雪:“……”
谢砚雪好笑,说:“你果真是醉啦。”
时淮说:“没有!”
不仅是嘴巴上说,还要撑着小案站起来,踩着发飘的步子,往谢砚雪身边去。
谢砚雪看得心惊胆战,连忙跟着起身,要把人拉住。
两人
都往上迎,时淮近乎是顺理成章地被谢砚雪搂在怀中。
他被夺舍之前,小师弟比他低了半个头。到如今,两人身量的差距,已经几近于无了。
谢砚雪觉得心中涌起一股热流。
他尽量镇定,说:“小淮,咱们下去——唔。”
他的下巴被时淮捏住。
往后,时淮两只手捧住谢砚雪的面颊。明明醉眼朦胧,还要做出镇定神色,一本正经地惊诧:“为什么我的手也变成六个?”
谢砚雪抽一口冷气,“小淮!”
时淮摇一摇脑袋。谢砚雪觉得,这个动作根本没用。
果然,时淮的神色显得更加费解,盯着谢砚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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