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过之后,他的表情郑重起来,说:“那天有人看到你了。罗兰男爵,就是掌管这片土地的贵族,他说要把这片湖水抽干,好找到你。”
兰渡轻轻抽了口气,像是被吓到。
沈轶又说:“咱们快走。到了下一个镇子,我会让别人来给男爵带话,就说你身体不好,我直接带你去找医生。”
兰渡点头。
沈轶笑一下,说:“出发吧。”
他背对湖水,蹲下身,手臂往后,要人鱼趴到自己身上。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兰渡笑了一下,扑去伴侣身边。
山路难行。沈轶背着人鱼,在林木中穿梭。
他体力不错。饶是如此,因长久没有休息,后半程还是累得够呛。
好在天亮以后,视野不再受到阻碍。又有兰渡和他讲话,沈轶不至于困到走到一半睡着。
兰渡:“你被抬走的时候,我是听到树丛里有声音。不过声音只有一下,后面就没动静了,我也就没想太多。”
“没关系,”沈轶说,“没关系……”
兰渡看着他的状态,十分心疼,说:“等上马以后,你先睡,我来驾马。”
沈轶笑一笑,轻轻说了句“好”。
他们又走了一天,在黄昏时下山。
见到拴在山脚下的两匹马时,沈轶原地闭了一下眼睛,这才走上前。
他先把兰渡扶上马鞍特殊的那一匹,自己紧接着翻身而上。
和以往一样,今天也是兰渡在前,沈轶在后。
小池子里的水几天没有补充,不过当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兰渡把尾巴尖放进去一点,凑合著给自己保持湿度。之后,他捏住缰绳。
沈轶环抱着他,下巴落在兰渡肩膀,把人鱼当成大型靠枕。
他知道自己状态真的已经到了极点,硬撑毫无异议,还是先睡一觉比较好。不过真正闭眼之前,沈轶还是记得告诉兰渡:“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大约走半晚就能看到下一个镇子。这么晚,路上不会遇到什么人。到了地方,你把我叫起来。”
讲话的时候,沈轶顺手柄兜帽拉在兰渡头上。左右看看,人鱼的面容被兜帽包裹,头发都被拢到身后,至多看到一抹白皙皮肤。
是很已心想,这样应该就万无一失了。
兰渡也说:“放心吧。爱你,走了。”
沈轶扯扯唇角,放任自己落入梦境。
他听到了马蹄声,虫叫声。马背颠簸,但这些都不妨碍沈轶入睡。
他紧紧地搂住自己的伴侣。兰渡回来了,就在自己身边。确定这点之后,再多状况,在沈轶看来都不值一提。
他以为自己会一路睡到天亮。可午夜时分,沈轶听到身侧讲话的声音。
他的意识还没有回笼,大约分辨出:“……什么人?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
有光亮在沈轶面上闪过。
然后是兰渡的声音,说:“有急事,所以赶路。”
“……”一点嘀咕声,“咦,沈先生?”
到这里,沈轶眼皮颤动一下,蓦地睁开。
他醒来,看眼前状况。月亮刚刚升上半空,距离下一个镇子还有颇长距离。路上偶遇的人提油灯,沈轶眯着眼睛看去,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小贵族的一个手下。不过并非见到兰渡尾巴那个。
沈轶的眉尖拢起一点,又松开。
他自如地与对方打了招呼,又接过缰绳,和对方介绍:“这是我弟弟,兰渡。”
那个手下恍然。他好奇地往兰渡的方向看了好几眼,不过不曾继续深究,而是问:“沈先生,你这是……”
两天前,沈轶说他要去接弟弟。到现在,他出现在贝德镇附近的大路上,偏偏是反方向行进。
与他们相遇的卫兵们一头雾水。不过,沈轶小一笑,回答:“我们走在路上,忽然记起,把兰渡的药落在前面的镇子——他身体不好,药不能中断,只好再折回去取。”
卫兵咂舌。出于对沈轶的尊敬、畏惧,他们没有多想,而是热心提议:“不如这样!沈先生,你和兰先生回贝德镇吧。兰先生的药落在哪里?是什么样子?和我们说说,我们去帮你拿?”
沈轶镇定自若,回答:“多谢,不过不用了。他明早就要用药,如果让你们一来一回,可能来不及——对了,你们怎么在这里?”
卫兵笑笑,说:“我们去询问了一些证词,正要往贝德镇赶呢。你不知道,我们一天时间就在贝德镇公墓里挖出了几十具多余的尸体,这真是太可怕了。”
说着,笑容没了,打了个哆嗦。
沈轶配合地露出震撼目光。两边又说了会儿话,这才分开。
卫兵们远去了,兰渡说:“沈轶,走吧?”
沈轶回身,轻轻吻了一下兰渡的面颊,说:“咱们可能不能在下一个镇子里停了。”
兰渡眨眼,沈轶说:“要快。不行,咱们换条路线,去达卢河,”这是一条可以入海的大河,“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两匹马停在原地,打着响鼻。
兰渡问:“你不去威尔古堡了吗?还有……”其他沈轶计划的文明古迹。
沈轶握住兰渡的手腕,再亲亲他,说:“不去了。你的安全最重要。”
兰渡眼神闪动一下,问:“他们知道了吗?”
沈轶低声说:“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可以想到。”
突然出现的人鱼,黑发黑眼的样貌特征,沈轶那个从来没在其他人面前露出双腿的“弟弟”……
“走吧,”沈轶说,“距离达卢河还有六天路程,这段时间,得要稍微委屈你。”
没法给泡着人鱼尾巴的小池子换水,只能眼看着兰渡的鳞片慢慢变干。
“不委屈啊。”兰渡亲亲他,“爱你,走吧。”
第368章 番外十四(27)
贝德镇的“清查”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时,男爵罗兰先后收到两条报信。
第一条来自自己手下的卫兵。他们告诉自己,几人在路上遇到带着弟弟的沈轶。当时沈轶提到弟弟生病,要去取药。男爵听了,挥一挥手,没有更多表示。
他依然不觉得有人能够抗拒人鱼的诱惑。取个药而已,大概很快就会回来的。
男爵甚至促狭地笑了笑,和身边的人打赌:“我就说,沈先生和他的弟弟一定不是简单的关系——行了,今天利卡湖那边有什么新消息吗?……不行,我要亲自去看看。”
沈轶离开的第三天清晨,男爵来到湖边。
湖风吹拂着他的身体。他漫步来到手下指给自己的、人鱼曾经出现的地方。虽然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但男爵还是吩咐:“乔,你再和我说说,那是一条怎样的人鱼……”
到下午,沈轶依然没有回来。
男爵问起时,心头多了一丝惊诧。不过,他的重点依然在:难道那个弟弟真的病得那样重?哦,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个双腿残缺的人,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难得了。
“他总该让人和我报个信,”男爵嘀咕完,还是把这件事抛之脑后,“湖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对了,把镇子里就自称见过人鱼的人全部叫过来,我要问他们话!”
之前觉得镇民们都是骗子,这会儿,男爵有了不同看法。
他依然觉得镇民们嘴巴里没两句实话。但是,万一呢?如果因为轻蔑心里,错过了近在眼前的线索,男爵可是要后悔的。
卫兵们依言带来镇民。这些天,男爵没有和他们翻脸,但也有人敏锐地察觉到镇子里气氛的变化。尤其是有人想要偷偷溜走,却看到了守在小镇之外的卫兵们。虽然男爵也有解释,说他不希望把人鱼出现的消息流传出去。可对于心虚的镇民们来说,他们终于无法忽略山雨欲来的气息。
现在,终于到时候了。
男爵最初还是微笑着的。他显得很和气,问起:“你们都曾经提到自己见过人鱼?好,和我说说,这些人鱼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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