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慎敏锐地察觉了身后的动静,立即回到榻前,俯身在先生额上落下一吻,“时辰还早,先生再睡个回笼觉。”
“不睡了……”沈青琢一开口,才发现自己连嗓子都哑了。
清泠泠的嗓音变得低哑柔软,听起来有种别样的诱人,萧慎忍不住捏了捏纤细的后颈,又噙住红肿不堪的唇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先生才睡下不到两个时辰。”半晌后,他松开唇齿往后退,“别送我了。”
说话间,他的眼神一直没离开先生的脸, 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好的。
沈青琢摇了摇头, 试图撑起上半身, 结果牵扯到浑身的酸疼,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昨夜他总算明白了, 小七过去说自己有所收敛并非诓他, 真正发起狂来……
“先生腰疼?”萧慎终于良心发现,热乎乎的大手轻轻揉着后腰, 口中为自己辩解, “这次真不怪我, 先生主动吻我, 我如何能把持——”
“好了, 别说了。”沈青琢耳根一热, 出声打断他的话, 自个儿颤颤巍巍地下了龙床。
萧慎展开双臂,语气无奈又宠溺:“先生站都站不稳,这不是成心要我担心吗?”
沈青琢收拢里衣,将满身的红痕都严严实实掩住,这才缓缓走到放置盔甲的案桌旁,“过来。”
萧慎听话地走了过去,“先生要为我穿甲?”
“对。”沈青琢强忍着不适,亲手为他一件件穿上盔甲,护项、护胸、护膊、战袍,最后再牢牢扣上金封束腰。
萧慎则全程盯着先生,穿戴整齐后,笑着问道:“先生,我看起来威风吗?”
年轻帝王身着金甲,衬得身形愈发高大,英俊的面容极具攻击性,但目光却依旧温柔。
“威风,威风凛凛。”沈青琢含笑称赞道,累得靠在桌沿边微微喘着气。
缓过神后,他取来一把剪刀,剪下一缕青丝塞进香囊里,语气平静道:“上了战场,本来生死由天,但你的命不止是你自己的,所以我要你活着回来。”
萧慎怔怔地接过香囊,好像里面装着先生沉甸甸的心意,胸腔里倏然充盈起一股饱胀的满足感。
他将香囊贴着胸膛放好,又俯身抱住先生,将脸埋进微微汗湿的香颈间,郑重承诺道:“我答应先生,一定将自己完好无缺地带回来。”
冰冷的盔甲与柔软的身躯相接,沈青琢不禁打了个冷颤儿,但还是抬手回拥了他。
薄唇反复亲吻颈侧细滑的肌肤,萧慎用气声央求道:“不如先生再赠我几件贴身衣物,这样我在幽北想先生时,还可以拿起衣物……”
霎那间,沈青琢满心的酸涩烟消云散,推了推他的脑袋,没好气道:“时辰不早了,你还是快点走吧。”
萧慎念念不舍地放开双手,亲了一下红唇,又亲了一下,“先生,我真走了啊……”
“去吧。”沈青琢弯了弯唇角,“先生等你凯旋。”
“好。”萧慎转身往殿门口走,即将踏出门槛时,又猛地转身大步走回来,将轻如飘柳的先生狠狠拥进怀里,“我不在时,先生不许多看旁人一眼,更不许和旁人走得太近。”
沈青琢拍了拍沉重的盔甲,“太平凯歌归来日,我与圣上解战袍。”
***
圣上以万乘之尊,亲率大军出征幽北。
八千精骑越山渡河,长途跋涉,孤军深入,首战告捷,幽北将士顿时士气大震。
与此同时,沈太傅坐镇朝堂之上,将朝政打理得井井有条,让奋勇杀敌的圣上毫无后顾之忧。
至于每次收到来自幽北的战报,对他来说都是一次心惊肉跳。
万幸,传回京都的每一封都是捷报。圣上率领骑兵杀入幽北大境后,与沈大将军共同作战,迂回包抄和快速突击穿插作战,以雷霆万钧之势,扭转了幽北被动挨打的战局。
但沈青琢心里很清楚,打仗不可能没有伤亡,更清楚小七报喜不报忧的习惯,只好频繁写信给大哥,反复确认圣上的安危。
秋去冬来,沈青琢日夜伏案处理朝政,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但他心里更担忧幽北战场,大戎人习惯了天寒地冻,抗冷体质并非大雍士兵可比,战线拖得越长,对幽北前线的将士们就越不利。
不过此前他已命令负责制造盔甲的兵工厂,紧急赶制几万件改良棉甲。很快便传来好消息,第一批棉甲赶制出来了,他立即命人将棉甲运送至幽北,同时下令渝州补给三万只鸡鸭鹅送往幽北。
寒冬来临之际,妙手神医果然带着药方回到了皇宫。
沈青琢身披毛绒绒的狐裘,身姿依旧孱弱,从案桌后走出来,“神医,久违了。”
“沈大人。”妙手仔细端详他片刻,摇了摇头,“看起来,沈大人并未将医嘱放在心上。”
“我咳咳……”沈青琢无奈地笑了笑,“并非我不将神医的嘱咐放在心上,只是圣上在幽北打仗,国家大事都压在了我和诸位大人身上。”
林瑾瑜踏进御书房,朗声告状:“我与裴大人早就劝过太傅,可怎么劝也劝不动,还是得神医亲自出马。”
妙手从袖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沈大人,又道:“草民回神医谷后,翻遍了谷中医书,制定了周密的治疗方子,或可让太傅身体恢复如常。”
“此话当真?”沈青琢面露喜色,“神医果然是神医。”
“太傅也不要高兴得太早。”妙手皱了皱眉,神情严肃,“医治过程中,太傅必须听从草民的安排,否则一旦出了岔子,便会前功尽弃。”
林瑾瑜连忙替他应道:“那是自然,一切都听从神医的安排!”
沈青琢深呼吸一口气,应道:“我尽量。”
很快,年关将至。
在妙手神医的安排下,沈青琢结束了第一个疗程,自觉身子骨大好,高高兴兴地写了一封家书传往幽北。
只不过等这封信到达他思念之人身旁,这个年应该已经过去了。
除夕如约而至,由于皇宫之主并不在宫中,也没有妃嫔皇子,所以并未举办除夕宴,烟花倒是照旧放得震天响。
沈青琢提了一壶酒,登上屋顶,在绚烂的焰火中遥寄幽北方向,算是与小徒弟又一同过了个除夕。
新年伊始,幽北传来捷报,圣上亲斩大戎两名大将。大戎士气受挫,圣上率骑兵乘胜追击,不断深入敌军腹地,誓要将侵犯大雍的戎蛮赶出边境。
满朝文武一片欢呼,包括对新帝略有微词的老臣们也纷纷转变了态度,不吝赞颂之词。
唯有太傅眉心紧蹙,始终舒展不开。
二月初,幽北再度传来捷报,圣上英勇斩杀了那位大戎天降首领,戎蛮军心大乱,溃不成军,败局已成定势。
然而,沈青琢还没来得及欢喜,一封密信又陡然将他打入地狱。
圣上腹部中了一刀,差点命丧沙漠深处。
沈青琢双腿一软,当即重重跪倒在地。
“青琢!”裴言蹊连忙上前搀扶起他,将他安放在椅子上,自己捡起密信看了一眼,脸色亦是大变。
但很快,他又松了一口气,“青琢,你没看完,信中还说圣上眼下性命无虞。”
凝滞的一口气喘了上来,沈青琢指尖颤抖地抢回密信,自己亲眼确认每一个字,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戎族首领已死,大戎不足为患,如今幽北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裴言蹊抬手按住清瘦的肩,声音沉着地安慰道,“等圣上伤势好转,定然就会启程回京。在此之前,你要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沈青琢收起密信,嗓音低哑:“好。”
***
十几日后,幽北大境。
圣上躺靠在行军床上,与沈将军讨论接下来的追击战术。
常言道穷寇莫追,但他们已将戎蛮从领土最南方赶杀到了沙漠中部,此时又正值戎蛮群龙无首之际,他们必须趁机赶尽杀绝,让大戎至少十年之内无法恢复生息,再也不能侵扰边境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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