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龄往后仰了仰,唇齿间溢出一声轻吟,终于肯睁眼。
他眼底凝着水光和雾气,眉梢蹙了几分,茫然神情里带着些许怒意。萧峋不由又欺负他几次,才好好同这人说话。
“师父。”萧峋将谢龄抱到腿上,臂弯穿过那条深银色的鱼尾,在他耳旁低声道,“你看,你的腿变成鱼尾了。”
话音落时,谢龄恰恰抬了下“腿”,那尾巴在虚空里一甩,拉出惹眼的弧度。
谢龄听见这话,先怔了一下,目光往下,见到自己尾巴后,神情震惊到呆愣。
萧峋见之便笑,就着当下姿势抱起谢龄,走向外面。
“你做什么?”谢龄错愕无比,萧峋的举动更让他嗅到危机,当即挣扎,却没能挣脱,反而被抱得更紧。
萧峋轻笑回答,笑意温柔:“既然师父变成了鱼,自然是找个池子养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收拾收拾差不多下一章就可以……
第123章
谢龄意识到萧峋这是要将他带去热泉, 也理出头绪,他一觉醒来双足变成鱼尾,极有可能是那条夷蛇的缘故。观萧峋神情, 并无担忧之色,又猜这当是无甚大碍的,心情有所平定。
眼下距离热泉还有一段距离,萧峋抱他很紧,铁了心要将他往那处带,谢龄心底的那股危机感和不妙依然,却没再挣扎。
毕竟,萧峋是不会伤害他的。
谢龄探起自己的身体情况。
经脉比之前好上一些,但也仅是一些, 大体情况依然是碎碎平安。
腹间多了点儿东西,一团躁动的气。这东西没意识到时不觉得, 发现之后便有点儿不舒服,谢龄试着去化解,竟是惹来反击,不由蹙起眉。
萧峋察觉出他在做什么,出言安抚:“你腹间那团气应当能自行化解。我最初发现它时, 它要强许多, 现在只剩一些了, 估计过些时辰就可彻底消失。”
谢龄眉尖缓慢舒展, 应了声“好”。
他研究起下半身的鱼尾,这尾巴没有任何异样感,能随心而动, 上下左右控制灵活, 和原本的双腿并无区别。
“师父。”萧峋倏地唤了他一声, 尾调拖得略有几分长,听来别有深意。
彼时风转烈,将地上新积的雪扬到空中,细细密密,谢龄正用他的尾巴去勾其中一粒,测试“灵敏度”,闻得这一声喊,头也不抬嗯了一声。
萧峋目光落在他缀满银华的尾巴尖儿上,眼睛轻轻一眯,又弯起笑开,道:“师父似乎极有兴致。”
“若你的脚突然变成尾巴,你也会这样的。”谢龄拿起一本正经的腔调,尾巴甩了一下,将飞过来的雪粒拍开,兀自玩得起兴,毫无落在别人手中的自觉。
萧峋脚步顿住,呼吸加深,手在谢龄那条乱动的尾巴上重重一拍,加快步伐、大步流星向前。
他一心赶往目的之处,没注意到谢龄在被拍之后神情僵硬了一瞬,手指在袖间一抓,眼尾染上轻红。
片刻后来到热泉。这泉不大,形状并不规则,泉水边上围着一圈石头,石缝里零星开着几簇花。雪是真的开始下了,如鹅毛般洋洋洒洒,落在被风吹皱的水面上,被那温热顷刻消融散开。
萧峋将谢龄放入水中,素白的衣衫立时飘开,像绽放了一朵花。谢龄在水下不自觉地摆尾,萧峋见了,眸色又是一暗。
谢龄已从先前的神情中恢复过来,发现萧峋看自己的尾巴,下意识往后藏。却是藏无可藏。更因“藏”这个动作,鱼尾再次款摆,在泉水中掠出流光暗弧。
萧峋在岸上笑:“这会儿知道躲了?”
“躲”之一字意味颇深,萧峋的笑亦然。谢龄看明白几分,心脏砰砰砰跳快了些。这一回他想的不再是躲了,而是逃。却见萧峋不紧不慢下水,扣住他的手,揽上他腰身。
萧峋眼中笑意明晃晃。谢龄被看得不自在,抬手捂住他的眼睛,问:“你在热水里养鱼?”
“养自家师父,自然要用极好的水。”萧峋道,学起先前谢龄一本正经的说话方式,“这一口热泉,入得了大陆上前十了。”
“……其余的你都去过了?”谢龄有心转移萧峋的注意,顺着这话说道。
萧峋低笑:“差不多,有几个我甚喜欢,日后带师父去玩玩。”
谢龄的注意力转移计划以失败告终。
在水中,身上那衣袍穿与不穿区别不大,萧峋却在乎,抓住谢龄的衣带缓慢一扯。不过谢龄外衫之下还有中衣里衣,萧峋的手回到谢龄腰上,隔着两层织物捏了捏,煞有其事的说:“师父,你见过鱼穿衣裳吗?”
“……”
这人要做什么不言而喻,偏生说的话让谢龄无言以对。
紧接着萧峋又抬手,将他中衣解了,除掉里杉。
啪嗒。
湿衣在岸上撞出一声闷响,萧峋拿掉谢龄挡在他眼前的手,将谢龄仔细一瞧,笑容满意道:“这样才对嘛。”
他又看向水下,用足背勾了勾谢龄深银色的鱼尾,问:“可有不适之感?”
“你现在记起来担忧了?”谢龄挑了挑眉,尾巴一甩拍走萧峋的脚。
萧峋理直气壮:“我想当是没有不适感的,否则你不会在睡梦中毫无察觉。”
两人不再提这事。
谢龄头上的道簪被萧峋抽走,乌发披散如瀑,棕黑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微光,脸颊被热气蒸出一层红。
萧峋扬了扬下颌,手指勾起谢龄的一绺发,倾身而去,将吻落在他眉心。
然后吻他眼角,吻他鼻梁,吻他下颌,吻他脖颈,故意漏掉了唇。这让谢龄心头有点儿空。谢龄呼吸逐渐加快,在萧峋欲向更下方探寻时,往后偏了偏。
凹陷的锁骨从唇下移开,萧峋抬起头,漆黑的眼定定注视谢龄,唤道:“师父。”
这一声低低哑哑,很有缱绻的味道。
谢龄被他扣住的腰有了酥麻感,眸眼轻颤,别开目光。面前的人眼神深得如吞吃人的夜色,哪是个二十不到的少年,根本是头狼。
他更想逃了。
身体竟比意识先行动,可才挪开不到半尺,又被萧峋拿住腰捞回去。
“师父……”
“师父不愿同我做这些事?”萧峋鼻尖抵着谢龄鼻尖,嗓音不同于方才的低哑,是低低的,带着委屈,又透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他还换上素日里被谢龄拒绝时的失落神情,漆黑的眼眸不再包含情潮,而是点着细碎微光,像极了雨夜里淋湿的大狗。
谢龄对他做这副神情的原因心知肚明,偏生见他如此,便有些心软。他轻轻启唇,但终究没开口说什么。
与其说不愿,不如说是……害怕。
萧峋眼眸眨了眨,鼻尖蹭蹭谢龄:“那就是讨厌我?腻了我了?”
谢龄视线落到水波中,瞥见萧峋赤红的衣角在水里起落,寻思出他的可恶来,答说:“的确讨厌。”
这话自然要反着听。萧峋轻声哼笑,得寸进尺,向前来吻他。谢龄不想这姓萧混账这样快讨着好处,眼疾手快挡住,萧峋便干脆将吻印在谢龄手心中,啄出响亮的声音。
姓萧的混账还含笑问:“有多讨厌?”
“极讨厌。”谢龄耳尖泛红,小声道。
“可我却极喜欢你。”萧峋拿下谢龄的手握在手中,贴着他嘴唇说道,“怎么办?我要黏你一辈子了。”
谢龄眼皮垂下又撩起,在各种反应里选了选,用试探的语气问:“那我跑?”
“我就在身上挂个牌,走到哪宣扬到哪,说雪声君谢龄始乱终弃了我。”萧峋又换上委屈的口吻。
谢龄被逗得轻声笑起来,手指在萧峋手中动了动,勾住对方的小指。
此间有片刻静谧,鹅毛雪被风吹斜,落在两人肩膀发顶。萧峋的发是银色,高高束起,缓缓吹散,更胜这一刻寒雪轻盈。
他拥着谢龄,感觉到谢龄不如方才那般紧绷,说道:“师父既不讨厌我,也不讨厌和我最那样的事,其实在害怕,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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