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在烤架旁吃这些食物。
山风愈发寒冷,萧峋布了一个阵法,用以维持温度。
吃完这些, 萧峋又烤了点儿别的, 备在寻找小遥境的路上吃。
回到那根拉寺的僧房时, 已是临近子时。谢龄睡觉的时间快到了,往自己身上落了道洁净术,换上寝衣。
萧峋坐在石床上看他,看他解开腰间系带,将外衫中衣里衣依次除去,套上宽松的寝衣,笔直的双腿收进裤管,弯腰又抬起,目光变得晦暗不明。
“师父,你穿得好多。”萧峋幽幽道。
多?标准三件套而已。修行者不受寒暑困扰,几乎都这样穿。谢龄向萧峋看去,后者立时调整表情,弯起眼睛露出笑容。
僧房不大,两三步便能从一头走到另一头。谢龄去到床前,往萧峋脑袋上一敲:“你又在想什么?”
萧峋:“没什么。”
谢龄信他才怪,但若探究,吃亏的是谁很难说准,便没再问。
“方才已误不少时间,该抓紧时间调息了。”谢龄道。
萧峋挤进门时做下承诺,他会在蒲团上打坐调息,绝不打扰谢龄。听见这话,萧峋极不情愿地下床,拖着脚步走到蒲团前,磨磨蹭蹭盘腿坐下。
谢龄身上皮外伤并不碍事,当时叶轻鸿的心神在萧峋身上,分出几枚小剑射向谢龄是为拖延片刻时间,威力并不如何。喝过萧峋的药后,已经愈合大半。而旧疾发作只在于疼痛,白日里便缓和了。
萧峋不同。萧峋受的那几道擦伤可忽略不计,最大的问题在于过度消耗灵力和真元,这人白日里又不曾好好调息,到眼下,才恢复三四成。
谢龄盯了他一阵,见他设下聚灵阵,乖乖在上面坐好,才将灯灭了,躺下合眼。
谢龄睡着了,呼吸逐渐缓慢深长,很轻,如果不细细聆听,定然会忽略了去。但萧峋没有,他喜欢听谢龄的呼吸声,很舒服,让他心安。
和着这样的声音,灵力在体内运转数个周天,萧峋睁眼,吐出一口浊气。
到夤夜了。
夤夜是一日之中天色最深、气温最冷的时候,这僧房冻得像做冰窖。萧峋起身,轻巧翻上石床,往谢龄身侧一躺,再一伸手,把人勾进自己怀里。
谢龄一下醒来,眼皮子猝然掀开。
僧房的窗户开得不高,星光难以透入,若萧峋还在调息,周身会流转出灵力幽光,借之能视物。可他没有调息,屋室沉沉如墨,谢龄又是初醒,乍然间什么都看不清。
触觉却放大。谢龄清楚地感觉出自己后背和萧峋的胸膛是如何贴合,那人的手臂如何收紧,腿又是……如何缠在他腿上的。
从前谢龄并非没有和萧峋同床共枕过,但那时的萧峋乖巧极了,睡在他身旁动也不动。
看来以前的乖巧都是装的,眼下说开了他答应了,便原形毕露。
“喂。”谢龄眼睫轻颤,低低喊道。
“嗯?”萧峋在他耳旁哼笑,手脚并用,那人搂得更紧,嘴上一本正经道:“山里冷,我给你暖床。”
石床狭窄,堪堪容两个人并肩,他这举动倒是让左右露出了余地。将人抱紧,还把谢龄散在背后的发拨开,轻一下重一下啄吻他后颈。
谢龄往前躲了点儿,很快被萧峋捞回去。
“萧峋。”谢龄困意全无,眼睛适应了黑暗,能够视物。他翻身,正面朝向萧峋。萧峋这家伙穿戴整齐,上他的床连外衫都没脱。谢龄却仅着一件寝衣,被这人又亲又抱,眼下松松垮垮,露出锁骨和大半个肩头。
“我在。”萧峋应道,眼底流淌着细碎的光,很像在山顶看过的星海。
夜太黑,萧峋眼睛太亮。谢龄沐在这样的目光中,心底生出逃意,却又逃无可逃,只好捂住他的眼睛。
萧峋笑了声。他嗓音生来温柔,却是透着冷感的温柔,这会儿刻意放低了声线,听得谢龄后背酥痒。
“不许说话。”谢龄板起脸。
萧峋又笑,长睫上下,挠谢龄的掌心。笑完问:“那我们睡觉?”
谢龄踹了他一脚。
萧峋顺势将那条腿压在自己腿间,拿开捂在眼前的手,揉捏数下,放回谢龄身侧。他把谢龄脑袋按到自己颈间,道:“师父总会习惯的。”
早先萧峋给谢龄熬的药有安神效果,萧峋不再“闹腾”,屋室重归安静后,谢龄很快睡着。
后半夜无话。
翌日,萧峋难得在天光还未大亮时醒来。僧房里透进了蒙蒙光线,恰照在谢龄身上,给他镀上一层毛毛的边。谢龄额头抵在萧峋肩头,察觉到萧峋的视线,意识有所回笼,徘徊在将醒未醒的边缘。
“谢龄。”萧峋伸手挠了挠谢龄下巴,轻声唤道。
“谢龄龄。”
“谢小龄。”
他变着花样喊,谢龄缓慢睁眼,“嗯”了一声,嗓音带着倦意,低低又绵绵。
萧峋托在谢龄下颌的手又动了动,将他脸抬起数分,往他喉结上咬了一口。
谢龄彻底醒来。
萧峋昨日未换寝衣,此刻只需稍微一整,将头发束好,便可体面出门。谢龄还需从里衣到外衣逐一穿一遍,这事他已做惯,穿到一半,萧峋竟跑来帮忙,替他理衣袖、系衣带、扣衣扣,最后把迷仙佩给谢龄挂在腰间。
谢龄易容成陈河的模样,同萧峋一前一后离开僧房,向那根拉寺的僧人告辞。
他们重新踏上寻找小遥境的路程,往西北而行。太阳快要出来时,萧峋为谢龄撑上伞。他换了一把更配谢龄衣衫颜色的伞。
越往北走,山石越高,过了雪线,便是终年积雪之景。好在天公作美,这日没有飘雪。谢龄穿了身素白地淡银梅花纹的外衫,行走茫茫白雪间,衣袖飘飞,更是一身出尘意。
“明日是你的生辰,可惜在寻找小遥境的途中,无法办得太好。”行路之中,谢龄算了算日子,对身侧的人道。
“有你同我在一起,就足够好了。”萧峋扣住谢龄的手。前几日还在昭城,他认认真真给谢龄说过他的生辰,但实际上他孤身惯了,不过年节,亦不庆生辰,并不在意明日这个日子。
“一年一次的日子,不能随意了去。”谢龄摇头,“至少也该给你煮碗长寿面。”
萧峋情不自禁弯起眼睛:“师父煮面的手艺还是不错。”
“唔……”谢龄面上浮现犹豫,他煮面的技术的确还行,是经过多年验证的,但调味就……
不如就放一点盐一点油一点葱,越是多放调料越容易翻车,简单至上,若味道不够,就让萧峋自己加。
但光煮面,未免太素了。谢龄在自己的厨艺技能库里翻来找去,决定给萧峋加个水煮蛋和青菜。
计划就这般敲定。这一日未曾寻得小遥境的踪迹,入夜之后萧峋放出云舟,两人到舟中休息。
这云舟唯有一间卧房,谢龄和萧峋之间的僵硬和僵持消除,萧峋如昨夜在那根拉寺那般,同谢龄宿在一块儿。
云舟是萧峋精心挑选的,床自然不小,但他依然抱着谢龄不松手。
谢龄甚是无奈,却懒与他多说纠正,好在习惯得很快。
又翌日,谢龄比往常起得更早,去厨房执行昨日的计划,给萧峋煮长寿面。
这活计简单,水煮蛋和水煮青菜亦不需要技术,谢龄想了想,把先前准备的牛肉拿出来,尽可能切成薄片。
约一刻钟,各方面都制作完毕。
面条捞出放进碗中,鸡蛋剥皮埋好,放上青菜,倒入适量面汤,撒盐,淋几滴香油,摆放牛肉,再撒一小撮葱花,谢龄特制长寿面完成。他寻思着今天是萧峋生日,便纵容他一次,让他在卧房里吃饭。谢龄把面碗放到托盘上,正要端把面去卧房,萧峋进门来,在谢龄转身的前一刻将人抱住。
“好香。”萧峋鼻翼翕动,目光掠过长寿面,落到谢龄身上。
“这葱花好,闻起来很香。”谢龄道。
“谢龄最好。”萧峋蹭了蹭谢龄后颈,慢慢说道。
“煮一碗面,就是最好了?”谢龄被他这话逗笑,把面碗放回案台上,转过身去,正面朝萧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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