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濯:“你是不是喜欢陆然。”
阮乔张了张嘴没说话,他怎么也没想到秦濯能猜到这儿去。
秦濯声音沉下去:“你这个年纪,谈恋爱可以,但是发生过于亲密的行为还太早。”
阮乔睁大眼:“你在说什么啊?”
秦濯:“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阮乔心底涌上一股闷气,秦濯怀疑他和陆然的关系就算了,还要想那些,太过分了,陆然听见都要吐血的程度。
“别跟我犟了,”秦濯把阮乔塞车里,“现在送你回去收拾东西,我在楼下等你。”
阮乔:“我不。”
秦濯语气不善问:“那你们孤男寡男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儿?”
阮乔快被气哭了:“那我跟你住就不算孤男寡男了吗?”
秦濯十分坦然道:“我跟陆然能一样吗?”
“是不一样。”秦濯越坦然阮乔心里越难受,这个人总是要在他生活里留下痕迹却什么都不知道,阮乔红着眼睛说,“你根本不知道我喜欢谁。”
秦濯愣了一秒,难道阮乔不喜欢陆然?而且这语气显然是有了其他喜欢的人。
“小乔,是叔叔错怪你了,”秦濯撸小狗一样摸摸阮乔脑袋,哄着问,“那你看上谁了能不能告诉叔叔,我帮你出出主意。”
阮乔认命地闭上眼,这些天他太累了,揣着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很沉重,他不想再继续撒谎了。
完蛋就完蛋吧。
“假设,我是说假设我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呢?”阮乔破罐破摔问。
“为什么不该喜欢。”
“就是,有点违背世俗伦理吧。”
“有血缘关系吗?”
“那当然不会啊!”阮乔被秦濯的问题吓了一跳。
“那不就行了。”秦濯在心中失笑,他大概知道了,这个人八成是阮乔的某个年轻老师,小孩儿对有魅力的老师有好感挺正常。
要是还上着学谈喜欢是不妥,不过现在毕业了,倒也勉强能接受。
秦濯问:“他多大了?”要是年龄差太多肯定不好。
阮乔对秦濯这么高
的接受度有点意外,艰难咽了口口水心惊胆战说:“可能比我大十一二岁吧……”
秦濯不动声色地捏了下手指,是有点大,不过小孩第一次说心事,他也不好太打击人,主要是秦濯估计着小孩儿都没个长性,停一段儿一上大学就什么都忘了,何必现在泼人冷水。
“没事儿,也不算太大。”秦濯温声说。
阮乔惴惴问:“你不觉得我很离经叛道吗?”
小心翼翼的眼神让秦濯有点不忍:“杨过还叫小龙女姑姑,大家不也是喜闻乐见,你还小,离经叛道一点怎么了,我理解你。”
要是秦濯不举那个小龙女姑姑的例子还好,这么一说阮乔瞬间燃起点小火苗,期待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秦濯眼睛问:“真的吗?”
“真——”秦濯刚开口一个字突然停住。
离经叛道,年长十一二岁,突然开始的疏远。
阮乔的眼睛一直很好看,会说话一样,秦濯早该想到的,只是他从来没有往那个方面想过。
“阮乔——”
“别骂我。”阮乔起身想离开,安静的那一瞬他就知道秦濯明白了,而秦濯突然收敛的表情也让他知道自己完蛋了。
“不骂你。”秦濯去抓阮乔的手腕,刚碰到又下意识地松开。
都对他避如蛇蝎了还不如骂他,车门上了锁,阮乔拉不开:“你想说什么?”
无非就是数落他的不是,果然故事只有落在别人身上才会津津乐道,落到自己身上就是大逆不道。
然而秦濯只是认真地问他:“你知道什么是雏鸟情节吗?”
“啊?”
“小孩子很容易对自己生活中出现的第一个重要异性产生好感,你喜欢男生,那对你来说就是第一个特殊的同性。”秦濯的声音没有沾染任何感情色彩,只是在冷静地解释。
“鉴于你周围都是同龄人,所以会对成熟可靠的人更容易产生依赖,再加上你一开始对我的感激,这些情绪综合在一起形成了现在的状态。”
“简言之,你现在困扰的并不是爱情议题中的喜欢,而是对于年长者的依恋。”
一串分析把阮乔弄懵了,在被自己后辈觊觎之后,秦濯表现出的不是尴尬,也不是愠怒,
而是一堆理论分析?
“你怎么能这么理智,你简直就是一个机器人。”
“你忘了我最擅长什么了?”秦濯淡淡笑了下。
笑里面有包容,也有对待一个不开智小孩儿的纵容。
这一笑扎在阮乔心上,怪不得秦濯没反应,他根本就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考虑的事。
他珍贵的心事在秦濯这里可能只是一个小孩儿胡闹的玩笑话。
就因为他年龄小,所以他的感情就不配被正视了吗?
“只是对年长者的依恋?可是秦叔叔,我看见你就会脸红,会心跳加快,我还想你抱我,亲我,就连做那种事的时候也是看着你的照片,这也是对年长者的依恋吗?”
阮乔第一次抛却了羞耻心,上头地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别人告白,可能害羞可能激动,他是第一个哭得这么狼狈的吧。
不像告白,倒像英勇就义。
秦濯勉强掩饰住心底的震惊,这时他才意识到阮乔真的长大了,什么亲他抱他,秦濯想不到丁点大的小孩儿天天看着他竟然在想这种事。
但比起震惊和尴尬,秦濯更不想看见阮乔哭的样子。
少年心事哭得可真惨啊,是这段时间憋坏了吧。
“小乔,你不需要有压力,”秦濯温声说,“我不会骂你,也不会疏远你,依然会以长辈的身份一直照顾他,直到你想清楚自己的内心,好不好。”
这是秦濯现在能给出的最大温柔。
“可我不想要一个长辈。”阮乔还在继续使劲乱按门锁,秦濯轻叹一声把锁打开。
“小乔——”
“你别跟着我!”
阮乔扭头跑了。
这儿离陆然家还有一段路,秦濯不可能让阮乔自己乱跑,开车在后面跟着,可他刚离近一点,阮乔就跑快起来,体测勉强及格的人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
秦濯不再离那么近,只远远缀在后面。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阮乔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此后的日子都像在小区门口的那一刻,阮乔害怕那辆车跟着,又害怕它不跟。
秦濯就和他说的一样,没有告诉别人,也没有疏远阮乔,
除了平时的联系少了些,出成绩的时候还是会问他分数,选志愿的时候也会给他建议,完全扮演着一个体贴周到的长辈。
阮乔一开始很别扭,他那天是准备抛完炸药包就老死不相往来的,没想到秦濯根本没当一回事。
后来他就慢慢想通了,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秦濯都不尴尬,他尴尬什么,说不定秦濯自己也有点动心呢?
阮乔都被自己的乐观逗笑了。
反正秦濯不自己开口说“我不喜欢你”“我拒绝”,阮乔就不会放弃的。
去京市上大学后,阮家爸妈还在榕城,秦濯留在了这里。
“学校有什么困难你跟我说。”这是那天摊牌之后,秦濯第一次把阮乔叫出来吃饭。
在两人的拉锯中,阮乔胆子练得越来越大,想了想,煞有介事说:“有困难。”
秦濯放下筷子认真问:“什么事。”
阮乔眼睛一弯:“学校不管分配对象呀。”
秦濯:“……”
“秦叔叔,你为什么一直不谈恋爱呢?”阮乔故意气人似的,每次说着混不吝的话,嘴上还在叫叔叔。
秦濯瞥他一眼:“我工作很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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