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中,山庄负责人用钥匙打开门后直接将门推到最大,等其他四人先后进屋,他便也跟着走了进去。
这时候画面里其实已经看不见人了,但敞开的房门和门板周围的一圈却还都在视野中,明显能看出并没有人靠近过。
几分钟后,五人回到了门口,庄宴指着屋里的几处方向对副导和组长交待了些什么,而后又转向山庄负责人,说的应该就是确定要用这间之类的话,只见负责人连连点头,接着便把门关上锁好,跟几人一起往电梯方向走去。
“欸?”看到这里,豆子蓦地奇怪道,“刚才咱们过去的时候门没锁吧?”
宋野城倒是没觉得奇怪:“现在大部分道具都已经搬走了,就剩个床和床头柜,那东西想偷都难运走,没什么锁的必要。”
豆子“哦——”着点点头,宋野城道:“继续快进吧。”
豆子依言行事,再次按下了快进键。
庄宴几人离开后,监控镜头里变得如同静止画面般,几小时连个鬼影都没再出现过。
山庄租给剧组的这几个月,内部工作人员大部分都在轮休,只有负责食宿和安保之类的岗位仍在正常运转,所以这片文职办公区基本都是闲置的,也正因如此才方便拿来做片场。
静止般的画面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
周三上午10点,监控里终于重新出现了人影——山庄负责人和道具组一起抵达了这间屋,打开门后将里面原有的桌椅等办公设备都搬到了相邻的那间办公室存放。
在这过程中,房门就如昨天一样,从打开时起就一直敞开到最大,看上去应该是被墙底的门吸紧紧吸附住的,期间并没有任何人靠近或者触碰过。
东西全搬完已经临近午餐时间,因为此时房间已被清空,所以他们去吃饭时也没锁门,再回来时便搬来了大批道具,正式开始了片场布置。
房内具体的布置过程其实监控是拍不到的,因为镜头中只有门口那一块,于是三人盯着屏幕,目光都锁定在敞开的门板上。
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豆子忍不住费解道:“这也没人碰过门啊?”
宋野城和江阙都没有说话,毕竟此时录像还剩许多,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但这么看着确实磨人,宋野城索性伸手将播放速度又调高了一倍。
等录像进行到下午2点40分时,豆子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呼:“卧槽,来了!”
说着,他陡然坐直身,眼疾手快地将播速恢复了正常。
高清画面里,终于第一次有人接近了房门——道具组的一名道具师右手拿着用来伪装探视窗的拉帘框,左手拎着工具箱走到了门边,用脚轻轻一勾墙底的门吸,而后手肘抵着门板向门框推去。
下一秒,房门倏然合上。
豆子简直懵了:“……这还怎么看?!”
宋野城和江阙其实也很无奈,但好在他们先前看到那监控所处的位置时就已经料想到了这种情况,所以还算是有心理准备,此时倒也不至于太失望。
江阙道:“先继续看吧,看完再说。”
豆子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得郁闷地接着看了起来。
拉帘安装只用了不到五分钟,2点43分,房门就已经重新被拉开,再次抵上了墙边的门吸,而那道具师也拎着工具箱转身走出了监控范围。
接下来的一小时里,都没人再接触过房门,最多也就是进出房间时路过一下,直到下午四点,病房布置完成,众人接连从房中走出,搬着东西朝走廊尽头、需要布置成医院休息区的空地走去。
眼看最后出来的人顺手带上了房门,豆子警惕道:“里面还有人吗?”
“没有。”江阙和宋野城异口同声道。
说罢,两人转头对视了一眼,方知彼此又默契地做了同样的事——他们特意留心过最初进屋的人数,每当有人进出就及时加减,所以此时才能确定屋里已经一个人都不剩。
豆子扭头往左右各看了一眼,不知怎的,他莫名觉得夹在中间的自己有点多余,不由缩着脖子眨了眨眼,继续看起了屏幕。
就在这时,他眼尖地发现监控视角左侧的走廊远处又来了几个人——副导演领着许意、小尤和两名警察的扮演者从电梯方向走来。
眼见这五人逐渐接近,豆子立刻打起了精神,然而没过一会儿,他便发现这精神打得有点多余——
副导演应该是带他们过来提前熟悉片场布局的,到门口后拧开门让他们进屋,自己则站在敞开的门前,一边等他们一边眺望走廊尽头那边“休息区”的布置进度。
没过多久,许意几人便已经看完出来,副导顺手关上门,又带他们往走廊尽头仍在布置的那片区域走去。
再往后的几十分钟其实就没什么可看了,因为所有人都在走廊尽头,直到接近五点时彻底收工,众人三三两两穿过走廊离开,唯有走在最后的山庄负责人路过这间屋时停了几秒,但却也没进去,只是掏出钥匙锁上了房门。
众人走后,监控里再次恢复了暂停般的静止画面。
豆子长舒了口气,往椅背上一靠:“这么看来,从头到尾有嫌疑的不就只有一个人?”
他指的是那道具师。
然而刚说完,他忽又一惊一乍地弹坐了起来:“不对!那会儿门是关的,万一还有其他人靠近过呢?”
听到这话,宋野城道:“不是没可能,但可能性很小。”
豆子有点茫然:“为什么?”
宋野城道:“当时从关门到开门只有三分钟,这点时间用来装拉帘都很吃紧,他中途不太可能离开过,如果这期间有其他人过来装摄像头,就等于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那风险也太大了。所以如果摄像头真是在那时候装的,最有可能下手的人还是他自己,正好可以借身体的掩护挡住背后的视线,这才比较说得通。”
豆子仔细在脑中想象了一番,继而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对对对。”
宋野城看向江阙:“你觉得呢?”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这回江阙并没有附和他的推论,但却也没反对,只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把录像看完。”
宋野城立刻心领神会:“你觉得不是他?”
江阙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为什么?”宋野城问。
江阙斟酌着,解释道:“因为我觉得对于一个计划着要做坏事的人来说,他刚才的神态未免也太坦然了。”
如果是寻常监控,别说神态,可能连长相都看不清,但眼下这监控不仅高清,还就在房门对面咫尺,所以每个细节都一览无余。
听到这解释,宋野城忍不住调侃道:“哟,你还会看微表情?”
“那倒没有,”江阙道,“我也不能百分百肯定,只是觉得不太像,或者你也可以理解为……直觉?”
直觉这个词虽然听上去玄乎,但它其实并非“玄学”,而更类似于一个人基于自己的常识、经验、感官、知识储备等一系列综合体系对某件事的结果做出的下意识判断,未必永远能奏效,但有时也会准确得惊人。
宋野城几乎没有任何障碍地就接受了这个说法,只不过录像此时才放到周三下午,而他们那场戏是在周四下午拍摄,如果摄像头不是在布置片场时安装,那就可能是在布置之后、开拍之前的任何时间,这也就意味着差不多还有一半录像要看。
想着,他转身走到一旁拉了把椅子过来,按着江阙的肩头让他坐了进去:“那还是坐着看吧,站久了别一会儿低血糖又犯了。”
江阙没什么防备地被他按坐在了椅子里,虽没说话,心中却默默为自己辩解了一下:他有低血糖是不假,但这几个月来跟着剧组按时三餐、作息规律,他其实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症状了。
宋野城当然不知他在想什么,自然而然地往他椅子的扶手上一坐,右肘搭着椅背,左手拍了拍豆子的肩头:“继续快进。”
豆子应着声,将录像播速又调成了最高倍速,三人没再多说,就这么接着看起了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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