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跪着求我放过它[无限](169)
乔湘君陷入了魔怔一般的自我世界里,斐垣知道,目前想从她嘴里问出什么东西已经不可能了,抬起脚,无趣地回了房间。
季淙茗将她从坑里扶起来,拍去她头发和衣服上的泥土。
“季淙茗,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呢?”陆汾糖愣愣地问。
“看到的。”季淙茗刚才杀的那些人里,有竹生的爹、二叔和三叔。
鲜血涌出的那一瞬间,属于他们的记忆涌入了季淙茗的脑海。
季淙茗看到,有一个人在围着火堆烧了些什么。跳跃的火光中,一张有着温柔安静女人照片的身份证很快被火光吞噬了,什么也不剩下。
和那张身份证上长得很像但是憔悴得多,满脸淤青且衣服破烂不堪的女人,脖子上系着手腕那么粗的草绳,倒在地上,眼睛空洞而无神地映着跳动的红色火焰,两个男人趴在她的身上。
画面一闪而过,季淙茗有些恍惚,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竹生娘,但直觉告诉他,是的。
“乔湘君……湘君……乔湘君……”乔湘君还在那喃喃着,似乎要将这个失而复得的宝贝深深地刻进自己的脑海里,再也没办法忘记才好。
她的神情满足,眼里涌着泪花,整个人看着也平静了许多,只是痴痴地念叨着这个名字,怎么也不肯停止。
斐垣没了兴趣,更没耐心看着她在这里疯疯癫癫,抬脚便走开了。
季淙茗看看乔湘君,又看看斐垣,还是留了下来。
乔湘君虽然可怜,但她是厉鬼。
想要杀了他们的厉鬼。
他得保护好同伴才可以。
那些折磨着她的痛苦回忆在折磨着她,它们在她的脑海里翻滚着,却已经没有威力。
“我叫……乔湘君,我是乔湘君……”
这个村子里的人,没把她当做人看待过,养条狗,还会喂喂的叫两下,她连狗也不如。比用来养着吃养着换钱的鸡鸭猪更不如。
她只是一个工具,一个用来发.泄一个用来生育的工具。
不听话,那就打一顿,关起来,饿几顿。逃跑,那就打几顿,关起来,饿几顿。
疼痛、寒冷、饥饿、黑暗、寂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拼命地让自己不要忘记自己是谁,每年念叨着自己的名字,家里人的名字,以为这样,就能多少给自己一点安慰。
但时间太长了,太长太长了,她记不得自己是谁,记不清自己的名字是什么。
直到,不知道几次的流产后,“竹生”出生了,她被大发慈悲地“赐予”了“竹生娘”的称呼。
她又有了名字,但这分明和她没关系。
分明和她没有半点关系才是……
她、她应该和——
和谁?她应该和谁结婚生子的呢?她记不起来了。好像有那么一个人,好像又没那么一个人。
连朝夕相处二十年的父母亲人的脸,也再那漫长的黑暗里模糊去了面容。
“乔湘君……乔湘君……乔湘君你在哪里啊!!!!”乔湘君痛苦地抠着自己的脸,陆汾糖看得惊心胆战,连忙上去拉住她的手。
“别抠了别抠了,等一下把眼珠子戳瞎了怎么办?!”陆汾糖觉得自己再慢一点的话,地板上肯定就要多上两个圆滚滚血淋淋的眼球了。
林邵恒想要缓解一下气氛:“不一定是圆滚滚的,抠碎的可能性更大吧?”
见没人顺着他的冷笑话笑,林邵恒便干笑了两声,低头不说话了。
“湘君……阿姨?”陆汾糖有些拿不准主意地试探开口,“你是想下山吗?我们老大需要山神的信息,我们做个交换好吗?等我们找到了山神后,就带你下山。”
陆汾糖心里很同情乔湘君,她已经不能说是可不可怜了,而是……让人听了就忍不住沉重。
陆汾糖简直不能想象她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再联想到那天他们收拾屋子时看到的绳子……
上面黑色的污渍也有了解释,那根本就是血吧?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想要逃出去而挣扎留下的血污。
陆汾糖看着因为挣扎而露出的皮肤,坑坑洼洼,恐怖得让她不敢再看第二眼。
光是看着,她就觉得害怕,觉得疼。
“湘君阿姨……”陆汾糖摸着她花白的头发,眼里忍不住湿润了起来。
“帮帮我吧……帮帮我吧……杀掉他们,全部杀掉……”乔湘君笑嘻嘻地看着陆汾糖,从地上拔出来的脑袋因为用力过猛,猛地两百七十度地后脑勺触背。
陆汾糖吓了一大跳,正想问她有没有事,季淙茗却一把拉过了她,黑色的剑鞘围着陆汾糖转悠。
“咔、咔、咔咔咔咔——”竹生娘的骨头开始扭曲了起来,那颗苍老得满是皱纹和白发的脑袋前摇后倒左摇右摆,像是什么故障的娃娃一样。
“帮帮我吧……帮帮我吧……”竹生娘直勾勾地看着陆汾糖和季淙茗,脸上裂开的笑容划到了耳朵根,苍白的嘴唇一撇,密密麻麻如刺猬一般的牙齿便露了出来。
她的脚是跛的,那是不知道多少次逃跑后,被和她一样拐来的人抓到,然后被她的“男人”打断的。村里只有生病发烧断腿吐血都只会用那么一种的药的“医生”,也是她的命大,腿被打折了,大概是粉碎性骨折之类的,棍子一绑,随便抹上点草药,往屋子里一扔,竟然也好了。
只是骨头歪了,落下了跛脚的毛病。只是天气冷了,整条腿都酸疼得走不动路。只是天气热了,随便一走动,腿里的碎骨头就扎得她疼得走不动路。
“帮帮我吧……”乔湘君哀求地看着他们,“山神大人需要更多更多的力量,你们帮帮我吧……”死亡怎么能是终点呢?死亡怎么可以让那些折磨过我、欺辱过我、不把我当人看的渣滓就此安宁呢?
还不够……还不够……远远不够啊!!!
干瘪皱缩得如同干果似的手臂在咔咔咔的一阵骨头碎裂声响过后,猛地伸长,尖利的黑色指甲没有半点留情地刺向了季淙茗的眉心。
“别怕,别怕……”乔湘君温柔而感激地看着他,“就只会疼一下,一下下就好,之后什么感觉也不会有了。”
他们是群善良的好孩子,她很感激他们。
但也到此为止了。
虽然很抱歉,但还是请你们去死吧。
我的山神大人……
“亢亢——”两声金属碰撞时产生的铿锵声让乔湘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季淙茗却不理会她的带来,脚下用力,身形鬼魅地向前冲去,只一瞬,乔湘君便感觉到自己的身前多了一个人影。
不好!
她下意识地想要反击,卸去伪装后的她毫无疑问是所有厉鬼加起来也比不过的强大,她见识过很多厉害的玩家,见识过很多奇怪的招式,也见过许多功能各异的道具。有的让她栽过跟头,但也只是这样罢了。
我的胜利,不会有意外。
她这样想着,便下意识地以攻为守向着季淙茗的脖子攻去,但季淙茗比她更快,在她零点几秒微不足道的愣神中,已经闪身到了她的身后。
“嗤——”
黑色的无风刺进了她的后心,季淙茗拔出剑,红色的血液在空中洒出了一场阵雨。
乔湘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可能就会输了。
怎么可能——只是受伤,她的力量——
扭曲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乔湘君茫然地看着季淙茗,力量迅速流失的身体上,尖牙褪去,大嘴缩小,扭曲的手臂也转了回来,凶恶的鬼样渐渐恢复那副人类的老态。
乔湘君不过五十,但看着却比她“婆婆”八十多的人来得更年老。都说女人生孩子是闯鬼门关,小衫村的条件落后,到了现在都是“稳婆”接生,更别说,她不仅生个六个孩子,更流过好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