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跪着求我放过它[无限](139)
气咻咻地伸脚在蹲在地上拧衣服的竹生娘背上踹了一脚,嘴里嘟囔着:“哎呦哎呦,年纪大了,身子骨不行了。孙媳妇又是那副野性子,得好好教,好好教才是……”
竹生娘的眼里滑过一丝嘲讽,只是她低垂着脑袋,谁也看不见更看不清她眼里的杀意。
“啊,婶婶好!”季淙茗刚从外面回来,就看见竹生娘哼哧哼哧地在小河边拖着半米高的木桶用力向上提,因为太沉,她的手一直在抖个不停。
他的视线落在她提着的水桶上,上去一步接了过来:“是要浇水吗?”竹生家的菜园子隔得有点远,还没有水龙头,要一桶一桶地提水过去才行。
用软的橡胶水管倒也行,但麻烦受累得只是竹生娘,干嘛花这个冤枉钱?!
“谢谢啊……”竹生娘累得喘着气,捶着酸痛的背部努力想要把腰直起来,但她的背太驼了,看不出什么区别。
季淙茗替她将水提到菜园子里,竹生娘用着她含混小声的声音问:“你们来旅游,怎么不到处逛逛?”
“早上刚逛过,下午休息会儿,晚上养足精神,才能计划着把这里都玩一遍!”季淙茗半真半假地说道。
“哦哦,那你们抓紧时间玩吧。早些玩完,早些下山去。”
季淙茗帮她把水桶放下,随口问:“婶婶,你知道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我早上逛了一圈,好像都只是山呀山的。”
“这里本就没什么好玩的,都是他们骗人的。”竹生娘弯着腰,皱皱巴巴的脸低着,干瘦的手握在木瓢的把手上,像两节枯枝搭在一起。
季淙茗察觉到竹生娘低落的情绪,便提着水桶跟在她的身边,方便她不用来回跑:“婶婶,你知道山神吗?”
竹生娘用着警惕的目光瞪着他:“你问这个干嘛?”
“早上,大家都在说山神,真的有山神吗?”季淙茗只是好奇地问,眼里带着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好奇心。
“别信这些,那和村里人掺和在一起。”竹生娘看着他,低低地警告道。
季淙茗正要再试探,老婆婆的中气十足的叫骂声就从那边传了过来:“浇个菜就要这么长时间,日子还过不过啦?!你又在那里和男人厮混个什么劲儿!贱不死你了是不是?!”
竹生娘的身体习惯性地抖了一下,马上回道:“这就好了!”说完,也不再和季淙茗闲聊,手臂抖一下,水洒一下。
“我来吧,我动作快。”季淙茗直接提起水桶就开始浇水。
竹生娘安静地站在那,看他都折腾完了才说:“你这样弄,菜会淹死的。”
季淙茗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是这样啊……不好意思啊……”他没干过农活,也不知道是不能这样做的。就想着快一点了。
“一次两次没关系的。”竹生娘又低低的说了一句,然后弯腰伸手去拿没了水但依然不轻的大塑料桶。这个水桶是用大个的油漆桶来充当的,本身重量就不是多轻,竹生娘年纪虽然比她婆婆小得多,但身体却比婆婆老得多。
她一弯腰一低头,盖在脖子上的布料就跟着往下折了一下,但是当她将头抬起来的时候,领口的布料就只是微微动了动,没有自动弹上来,露出了一截狰狞的皮肤。
季淙茗愣了愣。
竹生娘的外表看着很是恐怖,但还处于正常人的水准,只是背比别人更驼了点,皱纹比别人更多了点,因为表情凄苦,所以比别人看着更狰狞了点。
但脖子上刚才露出来的那一截奇怪的疤痕,却超出了正常人能达到的水准。不仅是有奇怪的疤痕,肉色如同肉虫一般凹凸不平的突起缠在她的脖子上,皮肤松垮不说,血管也像是被什么人抽出来绕在皮肤上的,青青紫紫的凹凸不平,像是掉了一圈肉似的。
竹生娘水桶回去了,她的心思一直在婆婆的骂声里,害怕自己又惹她不高兴,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衣领微微往下折了一点,不过她的动作如往常一样,起身时下意识地将脖子上的衣领按了按。
那边,老婆婆中气十足的声音依然在响着,骂完了竹生娘骂儿子,骂完了儿子骂孙子。就是指桑骂槐地骂给季淙茗听。
竹生娘不敢耽误,连忙跑过去了。
老婆婆嗓门很大,但季淙茗却半点没受影响似的,走到旁边从山上流下的小溪里洗了个手,想着竹生娘的话陷入了沉思。
白天是人,晚上是鬼。
白天的人,和晚上的鬼是有共同的记忆的吗?
季淙茗不太清楚,他见过的鬼太少了,方婷婷一家是案例,但数量太少,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方婷婷是厉鬼,也是副本大boss,季淙茗进入过她的梦,但梦境太零碎,没有逻辑。找不到什么可以参考的价值。
方婷婷的家人就更别说了。
他们只是被方婷婷操控着满足她内心空虚的棋子。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扮演着她死前执念最深的日子。
这里呢?这里也是某个厉鬼重复度过的执念吗?
“斐垣,我觉得鬼好可悲。”
斐垣玩着消消乐,对着越来越自来熟越来越不客气的季淙茗说:“人也可悲。”
这个年纪的孩子,多愁善感得让斐垣有些无力。
“是哦,人和鬼,好像没有资格说谁去可怜谁的。”季淙茗想了想又问,“副本boss的线索,你有眉目了吗?”
斐垣只是说:“这个副本很奇怪。”
或者说,不愧是A.级副本吗?
方婷婷的副本里,不知道是他们没进行探索还是地图本就小,他们的行动轨迹被限定在了一个范围,对空间和时间的感觉有时候都是模糊的。
但这个副本不同。
空间可以测量,时间也能对应。
最重要的是,斐垣找不到有格外浓郁的煞气。
“走吧。”斐垣起身,扯了扯衬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斐垣,你不冷吗?”季淙茗担忧的眼神在斐垣的身上掠过,“这里的气温蛮低的。”但斐垣只有身单薄的长袖衬衫和黑色长裤。
为了保持战斗的灵活,季淙茗都是里面一件贴身的长袖,外面还套一件比较厚的卫衣,有了卫衣,他还要再加上一件牛仔外套。季淙茗不胖,个子又高,听着是三件,但穿起来依然是瘦瘦的,感觉不到臃肿的样子。有风度又有温度。
但斐垣只那么一件,既不往风度上堆,也不往温度上走,反正季淙茗看着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卫衣、外套全部脱下来往他身上套。
——可惜他不敢。
“你话很多?”斐垣淡淡地看着他,“跟上。”说着便迈步走出去了。
季淙茗赶紧跟上:“马上,马上!”
“又要出去吗?”林邵恒看季淙茗一下进来一下出去,便以为事态发展严峻了起来,拧着眉有点担心。
陆汾糖和徐思羽却一把扯住了他:“别打扰他们!”
两人依旧是往没什么人去没有路的山上走。
季淙茗跟在斐垣身后,低着脑袋,抬眼看他一眼,抬眼再看他一眼,然后又是一眼。
斐垣并非没有发现,只是他什么也没说。
初冬的山里安静得有些诡异,大概是靠南方的气候,虽然是冬天,但树枝上却不是满目的空旷,半绿半黄的叶子还有很多。
听不见鸟叫,也没有其他生命的气息,但风吹过树叶的动静也没有,就很让人奇怪了。
斐垣突然开口:“这个村子村民里没有人,都是鬼。”
扭曲交缠的煞气世界里,一个又一个的厉鬼因为某个规则被束缚在了人类的外壳里。
但那外壳,也是假的。
假的就是假的,成不了真。鬼就是鬼,成不了人。
但人却是可以成鬼的。
提起这个,季淙茗的表情也有些凝重:“发现了,而且我有个怀疑,那个所谓的山神,不会是真的‘神’吧?”
神啊鬼啊的,以前对他来说都是很遥远的东西,结果让人没想到的是,接触了鬼后,神的存在马上也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