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休息室监控关闭, 在外看守的人被调走,就算波本在这段时间做什么也没人知道。但同样,一旦有人怀疑波本,他也没办法自证清白。”
所以波本才会“违背令”走出去, 主动拦下搜查入侵者的研究所成员,给自己找几个人证。
也正因为波本出来得如此顺理成章,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正才能躲进休息室而不被发现——搜查人员不会对刚有一个代号成员走出来的地方搜查得太仔细, 已经搜查过并彻底落锁的房间, 也不会再有人搜查第二遍。
“既然如此,你的下一步计划, 可以让波本参与进去。”
这是指针对朗姆的行动。Boss没再提霍普金诺顿和梅根,松田阵平却很难不提:
“梅根所在的势力交给我接着调查?”
“让琴酒去处理,你来日本的任务是利用公安压制朗姆, 不要顾此失彼。”
松田阵平只好作罢,看boss从某条暗道离开后,才按照一定的节奏,轻轻敲了几下藏在身上的窃听器。
【撤离。】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只能沉默地先行离开, 就算组织首领不在, 他们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研究所。能去立刻查看松田阵平情况的, 只有作为波本的降谷零。
松田阵平没有立刻去联系降谷零,暗示他将手机开机后, 就关闭窃听器,先去了审讯室。
“五分钟内把这里被关的实验体从Ⅳ区3号走廊尽头的密道带出去,清水在外面接应你们,我们的账之后再算。”
他冷着脸地给某个不知死活还真的差点死了的人开了手铐。
梅根脸上露出心虚和愧疚混合的表情,“你呢……”
“我等下走。”
“对了,绿川他……”
松田阵平这时候哪还有空听她说话,按下手机上的计时器,冷酷地说,
“我已经计时了。”
梅根像兔子一样从松田阵平身边蹿了出去,肩膀还差点撞在栏杆上。
研究所的人果然经验不足,居然给囚犯吃饱饭了,没把她饿个半死不活。
松田阵平确定梅根没什么问题后,没敢再耽误时间,来到了研究所自毁机制的控制中枢。
自毁系统一旦开启,所有出入口都会立即彻底关闭。而且自毁机制的控制中枢使用的是独立供电设备,就算是炸毁其他配电室也没用。
到设定的时间,实验室、药品室和档案室内等关键房间会喷入强腐蚀性的化学液体,囚室审讯室以及休息区和各走廊会放出安眠气体。
最后,隔绝炸弹厚重的金属板移开,定时炸弹爆炸。只有在倒计时结束前从特定的通道撤离,才能幸免于难。
而松田阵平设置自毁时间是七分钟后。
不是他不想多给梅根一点时间,而是boss恐怕还没走远,如果时间误差太明显容易让对方生疑。
这个研究所一共有两条暗道可以撤离,一条在Ⅳ区,让梅根他们使用。等五分钟后梅根撤走,他大概也会也从这边离开。
差不多同时,他也给降谷零发了封邮件,将另外一条暗道的路线发给他,免得和梅根撞上。
而这时候,距离boss离开已经过去了五分钟,距离他让希拉暂时撤销药剂的影响过去了二十分钟。
不能再耽误了,连续20分钟所有同类型的实验结果没有反应,放在一个研究所里可能是不起眼的意外,但如果数量扩大到世界各地上千个研究所,可能被发现的概率就已经大到极为可怕的地步。
于是走出控制中枢,已经走到Ⅳ的松田阵平暂且停在距离暗道较近的一个洗手间里。
……做出了一个让他后来极为后悔的决定。
研究所Ⅱ区的药品室附近,降谷零收到了白兰地发来的撤离路线和暗道入口,却没有离开。
因为松田阵平迟迟未回复他的邮件。
【你在哪?——波本】
一分钟过去了。
降谷零想起松田阵平给自己注射的致幻剂,心中的不安如阴云扩散。
他改成拨出电话,但依旧无人接听。
松田阵平不可能在这时候故意不接电话,所以是不是……已经没办法接电话了?
恐惧如阴霾,拧做铁链,紧缚住降谷零的心脏。
他站在走廊中间,忽觉银灰色的光洁墙壁反射着铡刀似的冷光,晃得双眼刺痛。
最后,降谷零试着再拨打了一次电话。
隐约的轰鸣响起,松田阵平低头想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差点迷失在身前翻涌蓝黑色漩涡中。
这是洗手台。
足足两三秒后,松田阵平才清醒过来。
他重新抬头,盯着面前漂浮的光斑、不、镜子。
和里面根本看不出任何形状、如丝雾般不断扩散不断延伸的触手般的……不明物。
[有点太糟糕了。]
他把刚刚清空的打火机药盒塞回衣兜,试图挣扎,[希拉,如果调整成你的资料片?]
[这已经是调整过的结果了。]希拉硬邦邦地回答。
[那能不能暂时再取消一会吧,不然我出不去了。]松田阵平换了一条路,并换来了希拉的沉默。
[……那我做不到。]
[为什么?]松田阵平迷惑。
[你忘了?]希拉对人类的记忆产生了不满,[这种药剂在别的人类或者动物身上产生效果是致幻,但对你不是。]
这点松田阵平当然知道,毕竟正常药物对他无副作用。只是松田阵平此前从未把这件事和希拉对祂对人类研究的影响联系到一起。
[所以……]他开始觉得不妙。
[所以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它只能算是催化剂,或者炸药的引线。]
真正的炸药是松田阵平本身,或者说,是他身上的希拉。
把点燃的引线和炸药隔绝,炸药不会爆炸。但炸药已经点燃后,把烧成灰的引线撤走有意义吗?
完了。
研究所还有几分钟爆炸,而他现在甚至分不清门在哪里。
不对,门不是重点,就算是凭着记忆,松田阵平也能找到正确的位置。
并且这里距离暗道也不算太远,要不然松田阵平也不敢让希拉取消。
但问题是,现在他一旦盯着某处哪怕超过一秒,都会觉得那里的颜色、形状甚至流动的节奏都充满了玄奥的美感,比他看见过的所有机械模型加起来更精妙新奇。
松田阵平当即就会忘记自己当前正在做什么,专注地陷进去。
就算他闭上眼试图摸索,耳边古怪无序的声音、手指摸索到的异常颤动,都能给他同样的感受。
哪怕每次松田阵平都能迅速反应过来,但种反复地陷入和打断,已经让他停留在这个洗手间出不去了。
[我大概多久才能恢复。]他问希拉。
[起码一两天,除非还有药。]
希拉也意识到了松田阵现在的困境,语调中带着不安。
[降谷零能不在七分钟内过来先带你离开。]
[不是七分钟,是三分四十二秒。]
虽然这次的幻觉太过离奇,但松田阵平脑子毕竟是清醒的,他从一开始就在心里默数,此刻自然也记得时间。
[我刚刚已经让他离开了,而且那条暗道距离这边很远。]
松田阵平有点后悔,主要是后悔对这个药剂的轻视。
他上次被注射了这个药剂,恰好因为记忆恢复而昏迷了三个月,等醒过来已经没事了,所以还以为只是比普通的幻觉严重点。
谁想到情况这么复杂。
[怎么办?]希拉的声音波动比之前强烈了许多,几乎让松田阵平有些头晕了。
[别紧张,总能走出去。]
猝不及防陷入离奇的糟糕境地,还是自己造成的,松田阵平也有点头疼。
他缓了缓神,没再尝试闭上眼睛或捂上耳朵——那只能让剩下的感官更加灵敏,更容易迷失,还不如这样混乱着。
[你每两秒喊一次我的名字。]
松田阵平说完,手按在一片灰白上,忍着手底滑腻又软绵的触感,缓慢而稳定地踩过起伏的地面。
两秒后,松田阵平盯着面前的一块突兀的深色,忍不住开始对比它边缘的角度和枪膛内螺纹的区别时,希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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