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是双胞胎呢?”科涅克不紧不慢地说。
“……”
赤井秀一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嘴硬的卷发青年。
“你认真的?”他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烟盒,又松开手。
“那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你是哥哥,松田阵平是弟弟。”
卷发青年露出被噎了一下的表情。
赤井秀一看他不狡辩了,幽幽道:
“还有那张传单上的竖(たて)痕。我刚刚看了一眼那个警察的证件,他是姓‘伊达(だて)’对吧?”
他勾了勾唇角,“这位伊达警官,好像和萩原研二是同期?也是你的同期?”
[用你们人类的形容,进度条99%了。]希拉忽然喃喃地出声,
[再这样下去,属于松田阵平的运线很快就要回到你身上,包括那个死亡节点也一样,为什么莱伊的承认可以推动这么多?]
松田阵平的心情却已经平复下来,他比希拉更快的搞清楚了真正的原因:
[应该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身份的合理化。]
之前松田阵平就隐隐有这种猜测,直到今天,终于被证实了。
[萩原研二承认我是松田阵平,仅仅是运先发生偏移的前提条件,真正想达成运回归,并不是我自己承认就行。]
[松田阵平为什么是科涅克,又怎么成为科涅克的?能将我现在的身份和过去松田阵平的身份在逻辑上达成合理的转化,规则才会承认我是松田阵平。]
所以当时在公寓楼上,他按照BOSS的计划,将松田阵平的“死亡假死”责任推给增山正树后,进度条才会向前涨了一截。
而今天莱伊又帮他补上了新的一段关键逻辑:科涅克曾经在组织的安排下,以松田阵平的身份进入警校,最后又假死回到组织。
[所以萩原研二……]
[我也想知道他昨天干了什么,但等我先审问那个男人。]
松田阵平坐在副驾驶上,闭上眼睛。
路上的行道树已经冒出娇嫩的新芽,随着车辆行驶速度的加快,在车窗上抹上一层水彩般的淡青。
但在刚刚的松田阵平眼中,这淡青色却仿佛活物般在窗户上蠕动爬行,几乎要顺着光线爬到他的手臂上。
[如果他真的是那个炸弹犯的话,那你不应该自己去审问,还有一年半就是那个死亡节点了,到时候你的运肯定已经回归,靠你自己的能力根本没办法动摇自己的死亡节点,你现在就应该把这件事情交给不知情的人去做。]
[但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他感觉车辆缓缓停下,睁开眼睛,从一片光怪陆离中勉强确定已经到了他指定的安全屋。
他凭着记忆按下车门上的开关,将门打开。
已经只能靠特殊标记来认出的莱伊也从驾驶座上下来,帮他把人带到了这个安全屋的地下室。
“……放……这里?”
松田阵平听见旁边时高时低,极为不稳定的声音。
他从衣兜里拿出药盒,倒出一片SOI-H,正要放进嘴里,忽然被莱伊按住了手。
“我可以帮……你休息……”
“不用。”卷发青年面无表情地拿开赤井秀一的手。
赤井秀一和他对视,发现那双暗青色的双眸虽然幽深,瞳孔却似乎有些涣散。这种涣散并不会让人觉得他容易应付,反而让他多了一种异样的空洞感,隐隐得让人悚然。
“你可以走了。”他说,“你今天知道的已经够多了。”
松田阵平吞下药片,又缓了缓,在睁开眼的时候,整个地下室就只剩下了他和底上昏迷的那个男人。
这里并不是吉岡町的修理店,而是另外一个安全屋,没有他常用并且喜欢用的那些拆卸工具,但却有一些其他的、他不太喜欢却可以用来拆卸人体的东西。
男人从昏迷中被冷水泼醒,还没睁开眼睛,就先闻到了一股腐朽的血腥味,阴冷感从他身下坚硬的地面渗进他的骨头里。
男人哆哆嗦嗦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光线昏暗而阴气森森的审讯室,墙上挂着手铐、刀具、钳子以及许多他认都认不出来东西。
“这个炸弹是你自己做的?”
“……不!不是!不是我!”男人恐惧的摇头。
“那你怎么拿到的。”
……
公安的某间资料室中。
这里没有对外的窗户,只有几个通风口,头顶的LED灯在半透明灯罩的笼罩下发出幽冷的白光。
整个房间的布置极其简单,只有一套普通的桌椅和一张可擦的白板。
但桌上散落着无数的A4纸大小的文件,上面的铅字密密麻麻,将松田阵平从小到大所有的人生轨迹,都尽数落于纸上。
其中仅有少部分是纸面上还可以查到的资料,剩下的都是凭借着记忆补充的,仅此一份的资料。
身形颀长的年轻男人面朝着白板,双手撑在身后的桌子上,在他右手的指尖还夹着打开笔帽的马克笔。
在他视线的落点。
是白板左上角硕大的松田阵平四个字,
而最下方,白兰地三个字潦草又凌乱,仿佛写上的人极不情愿。
接着,一个从下而上的箭头,从白兰地指向松田阵平,线条旁边,写着的两个时间。
两年前。五年前。
又半分钟过去了。
半长发的英俊青年像是从回忆中缓过神来,迟疑的站直身体,在线条上补上了一个新的时间。
十二年前。
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
被打断的萩原研二皱起眉瞥了一眼,看清来电电话后瞪大了眼睛,立刻接起来。
但那边没有任何声音。
只有粗重的、像是压抑着什么的呼吸声。
第97章
“阵……”
萩原研二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名字咽下去, 想要换成另外一个称呼,但即将说出口的时候,却因为电话里传出的声音猛地顿住。
“hagi。”
平静的语调下,潜藏着微弱的不安和迷茫, 像是向他寻求某种确认似的, 他的幼驯染哑着嗓子, 喊出了萩原研二已经两年多都没有听到的昵称。
小阵平是想到什么糟糕的事情了吗?
和他有关?
萩原研二感觉心脏被用力扯了一下,微垂的眼睫毛颤了颤,嘴角微微勾起又拉平,形成一个似乎是笑, 又似乎带着悲伤的表情。
但这不妨碍他口中轻快地回应,“小阵平,我在这里哦~”
“……嗯。”
松田阵平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过了几秒, 却又继续道,“随便说点什么吧。”
“好啊。”萩原研二当做没有听出他的异样, 仿若随意地埋怨:“你昨天早上突然消失,吓了我一跳。”
“……抱歉,下次不会了。”
抱歉, 我不是故意失约的。
抱歉,我下次不会失约了。
几个月前的噩梦和十二年前的回忆忽然一同涌出,萩原研二想起自己昨天看见的那份情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呼吸急促起来。
“hagi?”
在这种时候, 对面的人居然还敏锐地察觉出他的不对劲……但却误会了原因。
“我是真心在道歉啊。”电话那边的松田阵平嘟哝道。
萩原研二已经没办法在这间资料室里待下去了。
他带上耳麦, 走出大楼,口中声音也没有停下:
“道歉怎么够, 应该写个保证书才行。”
“别得寸进尺。”
松田阵平笑骂了一句。
听见他的声音重新有了活力,萩原研二飘忽不定的心也重新落回了原地。
“你在哪?”他仿若随口一问。
“在杯户町……”
松田阵平懒洋洋地说出地址,他正坐在从地下室到一楼的台阶上,下面是紧锁的铁门,上面是透出些许光线的起居室。
刚才在地下的审讯室里面,那个男人说出的话,依然不断地他脑子里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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