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沿安:“你害羞了?”
陈盛给了他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们耍贫嘴耍了这么多年,对彼此的脾气一清二楚,陈盛还真不是那种激不起来的性格。
毕竟当年玩赛车都要争出来个第一第二。
只是等他上床,刚回国就被自家兄弟搅得心神不宁的年轻人心头才泛起些微后悔。
挨得太近,简直在考验他。
旁边的李沿安睡得毫无负担,深深打个哈欠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评测任务,挨上了枕头就睡着了,在一个翻身间把浴衣直接扯开一半,自动调温的空调让房间保持在一个合适的温度。
“晚安。”在彻底睡着前,他还不忘睁开眼对陈盛来一句。
这让一直看着他的陈盛故作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再不睡就不安了。”
李沿安摇了摇头,一把把灯拉上。
他睡觉还有点小毛病,得开盏小夜灯,没光睡不着,陈盛以前评价他这体质适合当豌豆公主,李沿安怼他,公主什么公主他是王森*晚*整*理子。
都是些过去的事。
陈盛那时候还不是现在这样扎起半长发笑起来像个浪子的模样,还不稳重,脾气带了点公子哥儿的轻狂,两个人呛起声来可乐。
现在能够互相轻松调侃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头顶的天花板上空昏暗,陈盛的手腕动了动,还是收回了。
他那时候还没意识到自己对李沿安的那么点心思。
后来意识到了,他会看着酒杯里的酒液,惆怅地想:怎么就对自己这么个兄弟动心了呢。
还是当了十来年兄弟之后发现的,在此之前他从没有过自己是个同性恋的认知。
李沿安原定的计划显然失败,他先陈盛一步睡去,床上两个人压根没什么距离可言,挨得能透过薄薄的空气感受到对方皮肤的热度,呼吸声很轻,但足够清晰,像他们小时候一样。
小时候李沿安睡觉还喜欢抱毛绒玩具呢,现在毛都秃了,被他放进了壁橱里,有时候他抱着抱着就会抱错,陈盛成了人形抱枕,但是陈盛不介意,毕竟他的头发还挺多的,应该不会秃。
旁边李沿安的浴衣已经被扯开了大部分,小夜灯昏黄的灯光把他裸露的紧绷有力的腰照得清晰,阴影也同样清晰,陈盛把他的被子拉上。
现在他已成为一个称职的兄弟,不会再做出抢被子的事情。
昏暗的天花板上空浮动着光影,像萤火虫,陈盛皱了下眉,把小夜灯的光调成了静止模式。
连光影也不再移动。
他想,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还是要远远大于他那么点上不得台面的暧昧心思的。
并且陈盛希望,今晚不要在做梦梦到他这位最好的兄弟。
毕竟李沿安已经睡在他身边,只要他想,做点什么简直轻而易举。
万一他分不清梦与现实,做了他在梦里对李沿安做过的事情。
那样的话。
陈盛将头往旁边侧了下。
他们十几年的情分算什么。
细微而清晰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
陈盛侧过身去,空气里的热度降了些,两个穿着睡衣的男人睡在一块,一个什么都没想,另一个又想得太多。
睡衣带子不知不觉也缠在一块,床被压出褶皱。
李沿安这一觉睡得沉,平日的生物钟暂时失灵,等到他睁开眼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已经照了进来。
因为阳光有点刺眼,他侧过头,发现陈盛还没睡醒。
睡眠测评完成,盛子睡姿有长足进步。
李沿安露出个笑。
早上的阳光很好,他看着自家好兄弟的侧脸,发现陈盛真是越长越俊。
真不愧是他兄弟。
他接着发现自己的胳膊快要拉着陈盛的了,肌肤相贴的热度压在一块,有力的臂膀挎住,陈盛那张唇薄鼻挺的脸皱着眉,李沿安心说回国之后盛子得忙死,毕竟他那个老爹实在不可称为靠谱的人物。
早上空气暖烘烘的,同样好的天气让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到盛子的时候。
他那时还是个话少的孩子,沉默寡言的,刚被接回主家不久,因为不常说话,差点被人当成自闭症,远没有现在这样呼朋唤友的潇洒受欢迎,和同龄的孩子交流都成问题。
陈盛是他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好的、最长久的朋友。
李沿安眨眨眼,想,怎么突然想起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
也许是盛子回国,他高兴嘛。
李沿安露出个笑,偏灰色的眼睛微妙地弯起,阳光一照,就有种烟云浓晕的错觉。
第44章 不对劲
下午陈盛先回的公司, 虽然忙,还是记得给李沿安发条信息:“对了,记得帮我问候一下老爷子。”
李沿安正巧坐在车里,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眨了眨眼。
第二条消息很快跳了出来, 陈盛的语气很无奈:“你知道的, 我暂时没时间。”
他们从小玩得好,家里的老爷子看陈盛像看自己家的小辈一样, 陈盛回国当然要去看望一下。
李沿安给他发消息:“我现在就在去的路上。”
李沿安行动效率向来高, 昨天李叔发来信息, 今天就打算回家一趟。
放下手机,他的目光随之移向了车窗外, 阳光照得周围的高楼大厦都有了几分钢铁冷峻色之外的暖泽, 四江城的下午阳光壮美, 李沿安的偏灰色瞳孔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很快就被晕成了更浅一点的颜色。
家里的司机来接他, 这时透过后视镜在看他,李沿安也不在意。
很少有人在看到他的时候能不注意他的瞳孔颜色, 因为很罕见,是小时候受伤留下来的, 视物没有障碍, 就是颜色比正常人浅了点, 司机是前不久新换的, 不知道这件事, 多有留意也正常。
下午四点,正是老爷子在书房练字的时候, 他下车进了院子,穿过长长的茑罗藤蔓遮住的回廊, 马头墙高耸遮住了阳光。
——李沿安停下了脚步,他抬头看向被繁盛草木缠上的马头墙,转头问旁边坐在那织东西的王妈,有些纳闷:“这草长这么快吗?”
王妈停下手里正在织的毛线,笑道,十来年变得黑白相间的头发间洒了点金点:“沿安你好久没回来了,长得快是正常的。”
李沿安点点头,觉得好看,又抬头多看了一会,马头墙算是高的,他小时候最喜欢爬,一众小伙伴爬不上去,就陈盛爱和他闹,拿着纸扎的风筝上去,有一次他没踩稳,差点摔下去,吓得陈盛上手拽他,最后两个人一起摔在墙头,灰头土脸的,对视一眼才哈哈大笑。
李沿安多看了几眼,才喃喃道:“像使君子,迟早移植一株。”
他这人又干脆又果断的,进了书房看见老爷子在练书法,他自然地上前给老爷子磨墨,趁这时机问道:“外公,门口使君子让我移植一株呗。”
这句话很清晰,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笑眯眯的,往那一站,慢悠悠磨着墨,讨人喜欢得紧。
“行啊,”李隽年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孙,笔墨悬笔一动,“又不难养。”
阳光很暖和,草木茂盛带来凉意,李沿安才接着提起了盛子回国这件事,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什么,老爷子就道:
“那他咋不来看看我?”
“过两天,”李沿安道,“盛子刚回国嘛,他爸那边事情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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