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此话,云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那他人呢?在哪儿?把他带来,让娘好好看看。”
云宗主对着江暮阳使了个眼色,江暮阳立马会意,深呼口气,脸上很快就泛起了笑容。
他快步走了上前,笑着喊了声:“阿娘,我回来了。”
云龙夫人在看见江暮阳的一瞬间,原本浑浊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好似回光返照一般,能自己坐起来了。
她伸出手,两手紧紧的抓着江暮阳的右手,眼含热泪,哆嗦着唇,好久才颤声道:“风儿,你总算是回来了,娘还以为,以为你生娘的气,再也不回来了。”
江暮阳道:“怎么会呢?我这不是回来了?阿娘,别哭。”
他喊娘喊得很顺口,没有半点犹豫。
云宗主见状,也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就见江暮阳顺势坐在了床边,左手很自然地贴在了母亲的手背上。
明明是笑着的,可江暮阳的眼眶微微发红,眼睛里渐渐有了泪光。
一口一声阿娘,哄得母亲心花怒放,原本她已经病得奄奄一息,别说自己起身了,就是话都不能说了。
此刻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云风」,不仅能坐起来说话,还要下床来,给云风做好吃的。
江暮阳赶紧拦道:“阿娘,我现在还不饿,我听说,阿娘生病了,都是孩儿不孝,光顾着在外游历,回来晚了。”
云老夫人泪眼婆娑,抬手抚摸着江暮阳的脸,手指发颤的摩挲着他的面颊,好似怎么都看不够,一遍遍地低声喃喃自语:“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要是死了,我们云风就没有娘了,我要活着,为了云风有娘,我必须得好好活着。”
她就突然之间想开了,转头同云宗主道:“你此前,让人给娘煎的药在哪儿?娘要赶紧好起来,不能让你弟弟在外游历,还牵肠挂肚的。”
云宗主简直惊喜万分,要知道,母亲这几日病得奄奄一息,无论如何,也不肯用药,哪怕是强行喂药,都实在喂不进去。
稍微喂一点,也立马就吐出来了,就连水都喝不了。
眼看着就要油尽灯枯了,云昭实在难过,跟他说了声,二叔,我去求江暮阳回来,就直接转身夺门而出了。
云宗主不知道江暮阳到底是怎么被云昭请回来的,那些随行的门生,在云昭的吩咐下,不许对任何人说。
但云宗主大概能猜出来,云昭会做什么。
原本云宗主还认为,江暮阳实在太咄咄逼人了,将人请回来,其实也没报太大的希望。
只是想着,如今母亲要走,就让她走吧,临走之前,能了却心愿,也就不留遗憾了。
没曾想,母亲一见到江暮阳,精神立马好起来了,甚至还主动要喝药。
这令云宗主实在欣喜若狂,连声说:“好,我这就让人重新煎药送来,母亲且等等。”
说着,就转身出了门去,还不忘交代云昭,让他看顾着些。
等再一回来时,云宗主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看见自己前两天,连路都不能走,话都说不了,面色惨白,行将就木,气息奄奄,宛如风中残烛一般的老母亲。
居然下床了!
不仅下床了,还能来回走动!
不仅能来回走动,还坐在桌旁,给江暮阳剥莲子吃!
甚至,还精细到,将莲心用金簪挑出来,生怕会苦到江暮阳。
而江暮阳则坐在一旁,满脸笑容地吃着云老夫人剥好的莲子。
一边吃,还一边有说有笑的。而云昭和裴清,则是坐一旁陪着。面前的莲子同江暮阳面前的一比,简直少到可怜的程度了。
云宗主有一瞬间以为,这真的是他三弟云风回来了。
可明明云风是魂飞魄散,再也没有转世的机会了。
他这些年,为了宽慰老母亲的心,也曾经找来过云风的替身。
但无一例外,很快就会被云老夫人发现,那不是真正的云风。
不知道江暮阳能撑多久,但光是现在这种程度,就已经让云宗主欣喜若狂了。
“都在聊什么?”云宗主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微笑着看向了江暮阳,“三弟,莲子好吃吗?”
“好吃,还是阿娘对我最好了,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最近我一直在外游历,风餐露宿的,想这一口,想好久了。”
江暮阳说话的声音很清脆,可能是为了安抚云老夫人,说话的时候,还故意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满脸都是明媚的笑容,尤其一双眼睛,灿若星辰。
他只要一笑,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汇聚过去。云昭看他的眼神,都有些直了,神情木木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裴清依旧是老模样,不论何时都沉默寡言,安静得好似一棵玉树,光是往哪里一站,或者一坐,就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只要看裴清一眼,就难以忘怀。
此刻也不例外。
但云宗主还是忍不住,把目光落在江暮阳身上,看着他一颦一笑,都那样真挚可爱,一点都不似伪装。
仔细瞧瞧,现在的江暮阳并不算丑,也不普通。
整个人看起来,是那样干净,又明媚。
总而言之,云宗主已经暗暗下定决心,此前所有的误会,都一笔勾销,他比江暮阳年长许多,要是年纪相仿,跟江暮阳交个朋友,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莲子好吃,清甜清甜的,刚摘下来的最好吃了。”江暮阳转过头来,笑嘻嘻地说,“阿娘在跟我们聊,二哥小时候的趣事儿。”
江暮阳这冷不丁的一声「二哥」,惊得云宗主差点没端稳手里的药碗,云宗主瞬间望了过去,惊诧的目光落在江暮阳眉心的朱砂上。
无论如何,也移不开了。
这颗朱砂画得真好,艳红得似乎卧着一颗红豆。
让江暮阳原本仅仅清秀的脸,都凭添了几分俊美,清汤寡水的五官,也瞬间亮眼了,还有那眼尾,小小的一颗泪痣,在江暮阳的脸上,怎么看都比在云风脸上更好看。
云宗主敢说,如果云风现在还活着,就连裴清也要黯然失色。
可他现在却诡异地觉得,江暮阳点泪痣,比云风更适合,也更好看。
“哦,是吗?聊的哪件趣事?说来我也听听?”
云宗主微微一笑,将药碗放在了云老夫人面前,“母亲,当心烫。”
江暮阳笑着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阿娘说,我小时候特别喜欢黏着二哥,夜里也要一起睡,但二哥嫌我烦,就把我赶出去睡了。结果晚上下了大雨,二哥给我留了个门,我却迟迟没再进来,二哥就急了,赶紧出门去找……动静越闹越大,最后惊醒所有人,大家一起出去找,可找遍了剑宗的所有角落,就是找不到我。”
“二哥还误以为我是雨夜看不清路,失足掉湖里了,二话不说,一头扎进湖里,还大喊着,让人把湖水抽|干……”
这事云宗主还记得,并且记忆犹新,他当时没别的念头,只想救弟弟。
后来因为动静太大,将云风引出来了。
云风一边揉眼睛,一边打着哈欠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原来,他只是偷偷摸摸,睡到了二哥的床底下而已。
云宗主每次想起,也总是忍俊不禁,但很快就会想到云风的死,那才刚刚泛起的笑容,立马就会僵在脸上。
如果云风现在还活着,不知该是何等风采,以他的天赋,应该不比现在的裴清差。
只是可惜,云风英年早逝了。
云老夫人喝完了药,精神就更好了,拉着江暮阳的手,问他一旁的少年是谁。
云昭:“祖母,我是您的孙儿。”
云老夫人转头去看江暮阳,见他点头了,才肯相信云昭真的是她的孙儿。
不过很快,她又问:“那你这孩子,怎么不喊人?从刚刚进来开始,你就没喊过人,怎这般没规矩的?”
云昭:“……”
他满脸复杂地凝视着江暮阳,那一句小叔叔,无论如何也喊不出口。
好在江暮阳也没为难人,还主动打圆场道:“喊了,喊了,怎么没喊?刚刚在外头,喊了好几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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