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到他至今为止还记忆犹新。
因为那是裴清打的,他让其他弟子把江暮阳按跪在戒律堂。
抡圆了手臂,啪啪两棍子,直接把江暮阳打趴在地。
就连挨打的原因,江暮阳还记得特别清楚。
前世江暮阳嘴挺笨的,一跟人争执,话都没说几句,自己先面红耳赤的。
那时山中老是有人背地里议论他,骂他鸠占鹊巢,骂他好不要脸。
江暮阳气不过,又争论不过,就动手了,刚好被裴清撞了个正着。
裴清都不听他说,而是先去问那几个受伤的弟子,之后才问江暮阳是不是真的。
江暮阳当时也很倔的,讨厌死裴清了,一口咬定自己没有错。
而后就被裴清拽去了戒律堂,还挨了两棍子。
这已经很丢人了,可更丢人的是,裴清两棍子就把江暮阳打哭了。
江暮阳每次想起这事,都觉得自己真是丢人现眼。
因此,江暮阳觉得自己是有理由憎恶裴清的。
裴清前世训斥他,责打他,还囚禁他,让他好痛,活得好痛苦。
第16章 真是好讨人嫌的裴清!
临下山前,两个师兄因为身上有伤,没能爬起来相送,这让江暮阳耳根子清净多了。
长胤真人将写好的书信交给裴清,吩咐他交到剑宗宗主的手里。
又同江暮阳说,让他听裴清的话。
之后就目送着二人下了山去。
江暮阳一直等完全看不见师尊之后,才开始摆烂了,他对裴清说:“男男授受不亲,我是不会跟你共御一剑的。”
裴清一袭白衣,手执长剑,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还走得四平八稳的,看起来就是个江湖侠客。
他听罢便道:“我可以自行御剑。”
“那好啊,你自己御剑,要是不小心从半空中摔了下来,磕着碰着了,可不能怨我。”
裴清:“不怨你。”
说完,心念一动,长剑出鞘。他轻轻一跃,便跳至剑上。
居高临下地望着江暮阳。
“江师弟,此去剑宗,路途遥远,福祸难料,你有什么话,尽管同我如实说。你我师兄弟,不必太疏远。”
江暮阳把剑抛至半空中,慢慢吞吞地跳了上去,背着两手,神色幽幽地问:“真的?我有啥话都能跟你说?”
“是。”
“我不想去剑宗,太麻烦了。”江暮阳满脸坦诚地说,“不如这样,咱们在人间好好玩几天,你带着我吃吃喝喝,等玩得差不多了,再寻个小山洞,你我……”
“江师弟!”裴清立马打断他的话,神色凝重地道,“我对你,并无任何想法!”
江暮阳愣了愣:“我对你也没想法啊,我就是想说,咱俩找个没人的山洞,我把金丹还你,你放我走……”
“你想哪儿去了啊,裴清?”
裴清抿唇未言,神色颇为复杂。
“不是吧,裴清?你该不会以为,我想跟你那什么吧?”
江暮阳毫不留情地嘲笑他,“我虽然是个断袖,但我有原则的,男欢女爱这种事情,怎么着也得讲究花前月下,水到渠成罢?再不成,最起码也得两情相悦。”
裴清倒是罕见地觉得江暮阳这话是对的,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但须得两情相悦。
“我说真的,你要是不想陪我吃吃喝喝呢,那咱们不吃也不喝,随便找个地儿躺两天,你好好调息,把金丹的杂气去一去,你要是不会呢,那你求求我,我就教你。”
裴清面色十分复杂地看着他,许久才道:“江师弟,你怎生又开始自暴自弃?师尊和我都希望你好。”
江暮阳:“我没有自暴自弃,真的,我特别认真,不信的话,你摸摸我的心脏,跳得特别平稳。”
裴清赶紧往旁边避开了,似乎觉得江暮阳已经无可救药了。
但为了防止江师弟自暴自弃,想不开自我毁灭,年纪轻轻就残废了,裴清还是尽职尽责,一条白绫绑住了江暮阳的双腕。
“对不住了,江师弟。”
江暮阳:“……”
他就不该多嘴的,这下好了,又被该死的裴清给绑了。
一路上,江暮阳嘴巴都没闲着,苦口婆心地跟裴锦衣解释。
可越解释,裴清就越觉得他在自暴自弃。
偶尔会回应他几句,告诉他,人间很好,人间还有真善美,活着就有希望之类云云,全是心灵鸡汤。
江暮阳差点说干了口水,都没有撼动裴锦衣那颗水泥一样坚不可摧的心。
一直到了午时,太阳高高挂在头顶,如今正值溽暑。
阳光火辣辣地照在大地上,走在上面都烫脚。
江暮阳说了一路,口干舌燥的,被晒得俊脸通红,整个人像一条咸鱼干,满头满脸都是热汗。
裴锦衣还不算太没良心,收了长剑,把江暮阳带到官道上的凉茶棚里。
为了不让江暮阳被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待。
裴锦衣解开了他一只手,还设法隐藏了白绫,除非修为比他高深的修士,否则根本不会有人察觉。
才一进茶棚,江暮阳就一阵歪风似的坐倒,拍着桌面有气无力地道:“茶,上茶……”
“一壶凉茶,有什么吃的,就拿些过来,多谢。”裴锦衣同店小二道,然后坐在了江暮阳对面,见他没有坐相,便忍不住低声提醒,“江师弟,你坐好。”
“我坐好了啊,屁股搁板凳上呢,我又没把腿翘桌上,哪里就没坐好了!”
江暮阳现在看裴清头不是头,尾巴不是尾巴。
故意跟他唱反调,虽然是坐着的,但两腿分得很开。他腿又纤长,直接挨着裴锦衣的腿。
裴锦衣往旁边避了避,结果江暮阳很快就追了过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还故意用脚蹭了蹭裴锦衣的小腿。
裴锦衣眉心的青筋狠狠跳了几下,语气听起来有些严厉:“江师弟,你的脚!”
“啊,我的脚怎么了呢?它断了吗?”江暮阳睁圆了眼睛,满脸无辜地说,“怎么办,我的脚不受我控制,可能你那边比较凉快吧。”
裴锦衣也没说什么,只是用剑鞘随意往江暮阳脚踝上一敲。
也不知道敲到哪根麻筋了。
江暮阳哎呦一声,整条腿都麻了,他气得牙根痒痒,正要理论,店小二就端着凉茶过来了。
先是看了看江暮阳,又看了看裴锦衣。
店小二满脸惊诧道:“两位公子是双生子罢?生得好像!”
江暮阳自己倒了一大杯凉茶,没好气地道:“才不是!”
然后仰头咕嘟咕嘟牛饮。
“不是兄弟,那难道是叔侄?”店小二惊叹道。
“噗——”
江暮阳毫无形象地喷水,呛得直咳嗽:“你什么眼神?!我,他!我俩……叔侄?!”
裴锦衣抬袖掩面,挡住了江暮阳的口水,听罢便道:“的确不是叔侄。”
“那就是父子了!天呐,公子看起来好年轻!居然都有这么大的儿子了!”店小二满脸惊诧,连声夸赞裴锦衣年轻。
裴锦衣道:“并非如此,其实……”
“其实,我是爹,他是儿子。”江暮阳飞快地补充了一句,看着店小二几乎惊掉下巴的样子,又道,“你想不想知道,我今年多大?”
店小二:“今年多大?”
“来,你凑近些,我告诉你。”
等店小二凑近,江暮阳话锋一转,冷冷道:“不该你知道的事情,少打听。”
还以手为刃,割了一下脖颈,吓得店小二赶紧跑了。
等人一走,裴锦衣便道:“江师弟,我不喜欢你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江暮阳:“我也没办法,谁让你我生得一模一样。”
顿了顿,他又道:“好嘛,我以后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了,你绷着脸吓唬谁呢?”
裴锦衣便不再说话了,只是低头喝了口凉茶,入口味苦,他喝不惯,很快又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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