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攻左,前辈就攻右,他攻上,前辈就攻下。
明明全程没有言语交流,只要一个动作,或者一个眼神,前辈就明白他在想什么。
江暮阳颇为惊诧,有点怀疑前辈是不是跟他有血脉上的羁绊,否则为何如此有缘。
但此刻也容不得他胡思乱想了,江暮阳一个飞起,单脚踏在前辈的肩膀之上。
连江暮阳自己都没发现,他和裴清所用的剑招如出一辙。
云昭见状,也飞身而来,自背后一剑刺了过去。
然而,他就是个漂亮蠢货,千里送了颗人头。
魔尊冷笑一声,一掌打了过去,他打裴清时,还知道怜香惜玉,下手并不算太重,甚至打江暮阳都会手下留情些,生怕把人打死了可惜。
唯独打云昭时,下手无比狠辣,毫不留情。
云昭提剑一挡,根本不敌魔尊,喉咙一痒,一大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真是自不量力!”
魔尊面色阴冷,隔空一把掐住了云昭的脖颈,将之狠狠提了起来,冷笑道:“放下剑,否则本座就……”
那个杀字还没说出口,一左一右两剑齐齐刺了过来。
魔尊侧身躲闪,将云昭挡在了自己身前,冷声道:“裴清,你看清楚了,此人与你定下了婚约,还不放下剑,求本座饶他一命!”
哪知裴清听罢,不仅手底下没有丝毫收敛,反而下手更狠了。
浑然不顾云昭被魔尊擒住,也丝毫不在意这般动手极有可能会误伤云昭。
云昭被掐得喘不上气,在这一刻,他总算明白江暮阳先前是何等感受了。
眼睁睁地看着裴清面无表情的一剑刺了过来。
好似丝毫不在意他的死活!
怎会如此? 怎会如此?!
此人当真是裴清,裴锦衣吗?
当真是传闻中,那个温润如玉,不染纤尘,满眼悲天悯人的裴清吗?
云昭满脸惊愕,怎么都不敢相信,裴清居然会不顾他的死活!
还是在明知他们有婚约的前提下!
不顾未婚妻的死活!
真正的裴清,怎么可能行出这种事情?
云昭很快就为裴清寻到了一个极好,极正义,极大义凛然的借口。
那就是牺牲小我,拯救苍生!
牺牲一个他,造福千万家!
诛杀魔尊,才能从源头上拯救苍生!
这是多么正直的裴清!多么大义凛然,多么心怀天下的裴清!
说不定裴师兄心里也极度痛苦,极度挣扎,极度难过。
云昭不忍心,也舍不得看着裴师兄痛苦挣扎。
只不过……云昭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痛快的,因为裴清为了拯救天下苍生,而舍弃了他。
无论换作是谁,心里多少都会有些不舒服。
云昭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感觉,他只知道自己即将被牺牲,被舍弃,还要惨死在未婚夫的剑下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云昭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喊:“裴师兄!我知道,你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才不得不舍弃了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怪你!”
魔尊:“……”
江暮阳:“咦。”大傻逼。
裴清一剑没能得手,被魔尊挡了回去,才一转身就听见此话,浓黑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
觉得有些恶心。
他生怕江暮阳会误会什么,下意识转头去看江暮阳。
就见江暮阳嘴角抽搐着,脸上写满了郁闷和无语。
“裴师兄!若今日我不幸死在此地,你一定要记着我,不要忘了我!为我守寡三年!”云昭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未婚夫为了大义,而不得不狠下心肠舍弃他的悲痛中,咬牙切齿地道,“我不怪你,我绝不怪你!”
裴清:“……”
江暮阳:“……”
魔尊:“……”
“闭嘴,你实在太聒噪了。”魔尊似乎也觉得厌烦,手底下一用力,更多的鲜血从云昭的口中溢了出来,他转头,同裴清道,“你确定不救他么?你不是心怀大爱,想救每一个人么?怎么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保护不好?”
裴清道:“我平生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而后,他就做出了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都惊诧无比的事情。
那就是把手里的长剑,狠狠抛了出去。
几乎没有任何阻隔,一剑自云昭的胸口穿透。
云昭整个人愣在当场,满脸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去,就见自己的胸口上,正插着一柄长剑。
鲜血瞬间大片大片地涌了出来,他的眼前瞬间开始模糊。
临昏厥的前一刻,他还在想,杀伐果决的裴师兄,他更爱了。
江暮阳惊得睁圆了眼睛,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总觉得自己也被裴清一剑刺了个对穿。
可是并没有。
被裴清一剑双洞的人是云昭,并不是他江暮阳。
甚至,裴清……啊,不,准确来说,是前辈,把江暮阳护在了身后。
魔尊颇为诧异地抬眸看着裴清,似乎怎么都不敢相信,裴清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须臾,他丢垃圾一样的,将云昭随手丢开,定定地望着裴清,笑道:“裴清,想不到十年后,你更有魄力了,不愧是本座看中的人。”
裴清冷声道:“废话少说,出招吧。”
魔尊却摇了摇头:“你身上有伤,本座不同你缠斗,今日便到此为止,裴清,本座还会再来寻你的,下一回,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话音未落,他一挥衣袖,便将周围的结界破开,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江暮阳赶紧跳上来大喊:“前辈!穷寇莫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所幸,裴清也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他前世的灵力几乎消耗殆尽,今世金丹才刚刚归体,灵力不稳,还需要静心调息。
“暮阳,你怎么样了?”裴清似乎浑然把云昭忘记了,抬眸望向了江暮阳,“一定很痛吧,剖丹。”
他本意是不想让江暮阳今世剖丹,可没曾想,他的元神太虚弱,能出来的时间很短暂。
在他沉睡的时候,他很明显能感受到,他和江暮阳双修了。
并且察觉到,江暮阳有危险了。
也正因此,他才不顾一切,想出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江暮阳道:“我没什么事,我好得很,多谢前辈关心,只不过——”
话锋一转,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云昭身上,“我们有麻烦了。”
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怎么都没想过,云昭就这样,很突然地死在了他的面前,还是被前辈所杀。
江暮阳原本以为自己会高兴,最起码也要大松口气。
可是并没有。
他没有如释重负,也没有大仇得报的感觉。
因为,不是自己亲手报仇的话,就没有那种报仇后的爽快。
“他并没有死。”
“什么?他没死?”
江暮阳惊愕地道,就见前辈缓步走向了云昭,他也赶紧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就见前辈随手拔-出长剑,鲜血好似火山喷发,从伤口处喷涌而出,看着就好疼的。
江暮阳下意识浑身一个哆嗦,手心都麻了,就听见云昭喃喃自语地说:“疼,好疼啊,疼死我了。”
“疼就对了。”裴清冷淡地用一块手帕,擦拭着剑刃上的血迹,“疼就说明你还活着。”
江暮阳:“……”原来他竟是这样的前辈!
“我不杀他,只是怕你会有麻烦。”裴清收回长剑,轻声道,“把人丢回剑宗,你去领个功劳,再趁机让剑宗,欠你一个人情。”
顿了顿,他又道:“不要拿这个功劳,去换裴清退亲,他的事,让他自己解决。”
江暮阳眨巴眨巴眼睛:“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太卑鄙无耻了?”
“不会,卑鄙的是他们。”裴清温声道,“而且,也的确是你救了云昭,否则他今日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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