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承闻看着管家拿来的礼单, 表情十分复杂。
“裴副统领可真是大方,带过来的东西件件都是稀罕的。”管家道:“而且这里头不仅有给老爷准备的一方好砚, 还有给夫人准备的锦缎,看质地像是御赐的。老爷你看这几样, 像是给二公子和小姐准备的。”
余承闻拧了拧眉, 表情比方才更复杂了。
裴斯远上门带礼物也就罢了, 这礼物还是给他们一家老小都备下了, 看着不像是同僚之间的走动, 倒像是……拜见岳丈大人。
“你去把小寒叫过来一趟!”余承闻道。
“是。”管家忙应声而去。
没一会儿工夫,小寒便小跑着来了。
“老爷。”小寒朝他行了个礼。
“小寒。”余承闻盯着小寒看了一会儿, 冷声道:“今日我问你话,你不可隐瞒, 若你有半句虚言,当心我让管家将你赶出余府。”
小寒闻言心口一跳,联想到今日裴斯远带着余舟登门一事,当即便猜到了什么。
“我问你,大公子和裴副统领,究竟是什么关系?”余承闻道。
小寒深吸了口气,苦着脸道:“老爷,这话您何不直接问公子?”
“怎么,我问你句话都问不得了?”余承闻脸一冷。
“老爷,我将来还要伺候公子,若是……”小寒朝着余承闻一跪,道:“若是公子和裴副统领的事情从我嘴里传出去,只怕老爷不赶我走,裴副统领也容不下我了。”
余承闻见小寒如此,倒也没发怒。
小寒是余舟的小厮,遇事维护余舟是他的本分。
“你放心吧,老大还在他手里,我不至于跟他撕破脸。”余承闻道:“但你应该也知道,裴斯远并非寻常之辈。老大是个什么性子你比我清楚,若我这个当爹的不替他筹谋,还有谁会帮他?”
小寒闻言思忖半晌,开口道:“老爷这么说,想必也猜到了吧?”
“我只是拿不准。”余承闻道:“你将你知道的事□□无巨细地都告诉我。”
小寒知道,余舟与裴斯远的事情终究是不可能一直瞒着的。
而余承闻是余舟的亲爹,总不至于害了自己儿子。
念及此,他便将余舟与裴斯远在寻欢楼相识的始末,都朝余承闻说了。
“你说什么?”余承闻面色铁青,道:“在寻欢楼与裴斯远厮混还跳窗户逃跑闹得满城风雨的那个人,是老大?”
小寒点了点头,垂着脑袋不敢看余承闻了。
余承闻气得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怒气压下去些许。
“后来裴副统领去中书省挑人,挑中了公子去御前做起居郎……”小寒道:“这些事情您应该都知道了,别的也没什么了。”
“这个逆子,竟学会去寻欢楼与人厮混,还勾搭了裴斯远!”余承闻怒道。
“公子他……”小寒忙道:“他当时是被人下了药,才会如此。”
“裴斯远给他下了药?”余承闻问道。
“听公子的意思不是……”小寒道:“具体我也不知道,但公子说那晚他和裴副统领都是被人算计了,才会那样……”
余承闻冷哼一声,道:“两个大男人,还能被人绑上.床不成?”
就算是被绑上去的,那后来不还是勾.搭到一起了?
“其实……裴副统领待公子极好,处处都护着公子。”小寒道:“我看公子似乎也喜欢同他在一处,老爷您……”
余承闻叹了口气,心中百味杂陈。
裴斯远待余舟如何,他当然是知道的。
别的不说,就光是裴斯远朝他府里送厨子一事,就令他颇为动容。
更难得的是,送了厨子还不居功,看样子余舟至今都不知此事。
还有上次小院着火后,裴斯远当街动了私.刑一事……
余承闻是个聪明人,很多事情他看得其实很透彻。
也正因如此,先前他才会放心让余舟跟着裴斯远当差,甚至还觉得裴斯远是个值得托付之人。可问题是,对方作为上司值得托付,如今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裴斯远想要的,是他儿子这个人!
大渊朝男子好男风并不是稀罕事儿,可这种事情说到底也就是个嗜好,没见过哪家会将这种事情当真从一而终的。
裴斯远如今是待余舟好,可将来呢?
余承闻心道自家这傻儿子,心思单纯,什么都不懂,如今被人哄得团团转,将来裴斯远腻歪了,让他如何自处?
若裴斯远图个新鲜,尽快将人放了也罢。
若裴斯远霸着人养在身边三五年,届时余舟连成家的机会都错过了。
余承闻也没脸去替余舟朝旁人提亲了。
另一边。
余舟吃饱了坐在马车上昏昏欲睡。
这时马车不慎压到了石子,猛地颠簸了一下。
余舟身体一晃,被裴斯远一把揽在了怀里。
“没事吧?”裴斯远紧张地问道。
“没……”余舟被吓了一跳,睡意全无。
裴斯远看了一眼怀中人,目光偶然瞥见余舟颈间露出来的那点红.痕,不由一怔。
他伸手在余舟衣领上一.扒,想起了那是昨晚被蚊子叮出来的包。
裴斯远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余父今日为何那么反常了,想来就是因为这枚红.痕了。
念及此,他不由一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委屈。
“你……”余舟见裴斯远扒着自己的衣领看,有些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
裴斯远收回手,朝余舟道:“看来改日得再去你家一趟了。”
“啊?”余舟不解道:“为什么?”
“大人的事儿,小孩别操心。”裴斯远在他耳尖轻轻一捏,道。
余舟:……
这日,章太医又来裴府给二人诊脉。
余舟老老实实让他诊完了脉,而后小心翼翼问道:“我们俩快好了吗?”
“啊……快了。”章太医忙道。
“那还要继续喝药吗?”余舟问道。
余舟对于喝药一事,其实一直挺抗拒的,只不过他惜命,所以这些日子一直老老实实依着太医的吩咐早晚喝药。可这药一天两碗地喝,也喝了不少日子了,倒像是没个头似的。
“再喝几日吧。”章太医道。
“我觉得身体没什么不舒服的,好像恢复得不错。”余舟道。
“是。”章太医道:“不过此事不可大意,还是再喝几日更稳妥,否则……”
“否则什么?”余舟忙问道。
裴斯远早就看出来余舟不想喝药了,于是一脸认真地道:“章太医都跟我说了,咱们在侯府吃的东西里,加了很不好的东西。若是咱们不好好喝药,只怕将来会对男子雄.风有损!”
果然,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在意自己某方面的能力。
余舟一听这话,当即紧张地朝章太医道:“那……那还是再多喝几日吧。”
章太医点了点头,无奈地瞥了一眼裴斯远。
“这几日老夫带着两名弟子与大理寺的仵作试剖了几具尸体,倒是挺顺利。”章太医开口道:“不过试剖的终究是尸体,许多事情都没法验证。”
在人身上动刀子,除了动刀之人手法要干净利索之外,最重要的三个环节就是麻醉、止血和之后的抗感染恢复。但因为他们试剖的是尸体,所以章太医需要负责的这几项内容,都只能推演,没办法正式实施。
“弄几只牲畜试试吧。”裴斯远道。
“嗯,老夫也正有此意。”章太医道。
章太医又叮嘱了余舟几句,这才起身告辞。
裴斯远跟着将人送到了府外。
“余舍人腹中的胎儿已经满了三月,应该是比较稳妥了。”章太医道。
裴斯远闻言总算松了口气,这说明他们的第一关至少是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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