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章太医的“鼓励”,从那日之后,裴斯远便大胆了许多。
从前两人没有互通心意,裴斯远在余舟面前不敢太过逾矩。
如今他发觉余舟在这件事情上似乎也颇为得趣,并不抗拒,于是便隔三差五变着花样取.悦对方。而余舟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包袱,尽管总是表现得很害羞,可内心并不排斥,甚至有点喜欢。
尤其每次看到裴斯远沉.溺其中的样子时,他的心脏都会忍不住砰砰乱跳。
日子一晃而过,夏天很快就过去了。
某天余舟发觉平日里盖着的薄毯又被换成了薄被,才意识到秋天早已来了。
随着秋日渐深,他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裴斯远顾忌着他的身子,与他亲.近的次数也渐渐少了。
而随着余舟小腹隆起的弧度越来越高,他行动起来也越发不方便,有时候跟裴斯远在院子里散一会儿的步,他就会觉得腰酸。
后来裴斯远还特意找小姜太医学了几手推拿的法子,每晚都要替余舟按.摩。
“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朝你说。”这晚,裴斯远一边帮着余舟按.摩时,一边道。
“你又有事情瞒着我了?”余舟警惕地道。
“这不正要跟你说吗?”裴斯远忙道。
余舟挑了挑眉,示意他开口。
裴斯远目光落在余舟面上,忍不住凑上去亲了对方一下。
余舟如今哪怕月份大了,也没太发福,身形并不显得臃肿,一张脸也只是比从前稍微圆润了些,看着倒是多了几分与从前稍有不同的美感。
“其实是两件事,一件好事,一件坏事。”裴斯远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道:“你想先听好事,还是先听坏事。”
余舟想了想,“你先说好事吧。”
“你爹过几日就要被放出来了。”裴斯远道:“此番他经手的文书并未造成太多实质上的后果,再加上他主动提供了不少线索,也算是‘将功折罪’,所以陛下允了他可以官复原职。”
“太好了!”余舟闻言高兴不已。
“另外一件事是……”裴斯远刚要开口,却被余舟打断了。
“我只听好事,坏事我不听了。”余舟翻了个身扯过被子盖上,竟是耍起了赖皮。
裴斯远见状苦笑不已,上前将人从背后揽在怀.里,笑道:“你怎么耍赖?”
“我不听,你不许说。”余舟道。
裴斯远在他耳朵上亲了亲,道:“这件事……”
“裴斯远……”余舟翻了个身,面对着裴斯远,眼圈稍稍有些泛红。
裴斯远见状顿时有些失措,忙道:“好了好了,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他说着凑上去在余舟唇边亲了亲,安抚道:“没有坏事,不说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余舟钻进裴斯远怀里闷声道:“章太医要给我施针,是不是?”
裴斯远拧了拧眉,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很久以前我就知道,如果我不试针,就可能会像濯音那样。”余舟道。
“我知道你害怕,但是我们还是希望,能把所有能避免的风险都规避掉。”裴斯远耐心安抚道:“我真的接受不了你有任何一点闪失。”
濯音的手臂如今过了数月,才算恢复了七八成。
依着小姜太医的说法,要想彻底恢复,可能还要施针加按,摩数月。
但濯音能如此,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依着章太医的说法,若是不提前试针,最坏的结果人甚至有可能醒不过来。
当晚,余舟并没有给裴斯远任何答复。
次日一早用过早饭后,他才做了决定。
实际上,此事他也无需做决定,他只是害怕,所以才一拖再拖。
“我今日去找章太医吧,让他给我试针。”余舟道。
裴斯远闻言有些意外,忙道:“好,我陪你去。”
“我不想让你陪着,让小寒陪着我吧。”余舟道。
“为什么?”裴斯远拧了拧眉头,“我不跟着你,放心不下。”
余舟伸手搭在裴斯远手背上,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在的话,我可能会哭。”
他知道,自己对裴斯远太过依赖了,若是没有对方在场,他或许还能更坚强一些。
一旦裴斯远陪着自己,他有了可以依靠的人,便只会更加不安。
这种情绪,大概可以类比现代社会的那个段子,背着男朋友力大如牛,当着男朋友的面拧不开瓶盖。这话并非是讽刺,而是道出了热恋中的人对于另一半的绝对信任和依赖。
余舟就是这样的人,和裴斯远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以将一切都交给对方。
“你可以偷偷跟着我。”余舟道:“但是别让我看到你。”
裴斯远大概也猜到了他的心思,当即十分心疼,将人抱在怀里半晌没舍得松开。
半个时辰后,余舟便带着小寒去找了一趟章太医。
这些日子,章太医他们并没有停止试剖,先前裴斯远朝他提过余舟的想法,言及若是能将这件事情坚持做下去,将来说不定能救更多的人。
章太医他们都是行医之人,自然也愿意去尝试。
“会很疼吗?”余舟看向章太医手里的银针,表情十分忐忑。
他此前已经了解过了,试针主要是要让章太医根据他对不同程度疼痛的反应,来施针镇痛,以辅助药物达到开刀时的麻醉效果。也就是说,这个过程需要先用银针在余舟身上模拟出不同程度的疼痛,再进行压制。
但是因为裴斯远此前已经替他试过很多次针了,所以余舟此番只要试一次,让章太医掌握好他与裴斯远之间对疼痛感知的差距,再进行相应的调整便可。
“你只试一针便可,是最低程度的疼痛。”章太医道。
余舟点了点头,心中依旧不免有些害怕。
他这种恐惧有点类似于怕打针,有时候害怕的也未必真的是多疼,而是对于针的那种恐惧。
不过直到银针扎在他身上,余舟才知道章太医口中的所谓最低程度的疼痛,压根不是听起来那么轻松。针扎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几乎立刻就疼得红了眼睛,堪堪忍不住才没叫出声。
尽管章太医很快下针帮他抑制住了疼痛,可余舟还是疼得出了一身冷汗。
“当时我和师兄给师父试针,我也是只试了第一针就有些受不住了。”一旁的小姜太医道。
他这话原是想安慰余舟,大概是怕余舟觉得难为情,毕竟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但余舟闻言却不由想到了裴斯远。
他没记错的话,裴斯远当时试针可是试了不知道多少次,而且疼痛的程度是一直递增的……
也就是说,方才他这一下都有些承受不住的痛苦,当初裴斯远可能承受过比这疼上几倍甚至十几倍的程度,而且不止一次。
其实余舟早就知道试针一事颇为痛苦,但无论怎么设想,都不及他亲自试了这一次。
想到裴斯远,余舟心中有些发闷,不由便想起了许久前的那日,浑身被汗湿了的裴斯远,疲惫地躺在榻上。他与对方相识以来,那应该是裴斯远最狼狈的一次了吧?
而那个时候的裴斯远,被余舟误会是为了濯音才试针,气得失了理智,第一次主动吻了余舟。想到那个吻,余舟一颗心又疼又暖,顷刻间便被某种情绪填满了。
“余舍人对疼痛感知的程度和濯音公子相仿,这倒是好办了。”章太医道。
毕竟他有过替濯音施针的经验,虽说不大成功,但教训总是能吸取的。
余舟点了点头,已经顾不上再担心这些了。
他起身扶着小寒从小院里出来,远远便看到裴斯远抱着胳膊立在院外的树下。
他不知道的是,裴斯远方才其实进去了,一直在外头偷听,直到余舟起身时,他才假装若无其事地跑出来。
“如何?”裴斯远几步上前,抬手扶住了余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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