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渊原本是准备借泗允之手除掉玉奴,然后在泗允送他们离开幻境时,设计抓住泗允,如此一来,便能一箭双雕。但是没想到,泗允会和玉奴勾结,还给他们设下了圈套,泗允不会送他们离开幻境,它是要慢慢消耗他们的战斗力,将他们耗死在这里。
所以,只剩下一个选择——就地吞噬泗允。
九方渊叹了口气,泗允不会乖乖受死,他已经能预想到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了。
嘶吼声从身后传来,温柔的表面狠狠撕开,在死亡面前,无论什么种族,都不会甘心情愿,何况是受人供奉已久的土地灵,泗允会选择鱼死网破。
“一起死吧,是你们不放过我,我们一起死!”
“谁要和你一起死,你那八只眼丑死了,我可不想要这样的陪葬品。”
“你,你该死,你要死,我要杀了你……”
鹿云舒只听到模模糊糊的声音,他九方渊圈在怀里,脸埋在胸口,九方渊身上微凉的温度将他整个人包裹住,他九方渊护得严严实实,对发生的事没有一点概念,只知道似乎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血色蔓延开来,大地之上一片猩红,唯独这一点幽蓝,自始至终没受到任何影响。
冲天的血光驱散黑云,巨大的力量波动震得大地嗡嗡作响,一时间厉鬼哭喊,草木成灰,尖叫声嘶吼声连成一片,此起彼伏。
九方渊眉心压出深深的痕迹,他的眼底显出深红的颜色,颈侧蜿蜒的血线勾勒成不变的烙印,还有右眼下的红色痕迹,在幽蓝的光芒照射下,宛若妖邪。
过了很久很久,哭嚎声才慢慢停歇,像是大战过后的宁静,落入耳中恍如隔世。
九方渊闭了闭眼,压下眼底的异样,幽蓝的光芒一点点熄灭,他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鹿云舒眨了眨眼:“阿渊,怎么了?”
九方渊吐出一口气,揽着他后背的手上移,慢慢到颈后:“没事,你转过头看看。”
鹿云舒依言动作,他的瞳孔紧缩,死死地盯着面前发生的一切,那是一种十分特殊的景象,是……不可多得。
血月遮天,像一个瑰丽的梦,那血色在慢慢退去,显出夜空原本的深蓝。大地之上幽光四起,细碎的绿色光点漂浮在空中,就好像成千上万只萤火虫,荧荧一片。
鹿云舒没见过真正的萤火虫,他只看到相关你视频,那种会发光的小虫子,很多人喜欢着,甚至有人傻乎乎的,对着萤火虫许愿,鹿云舒觉得那样很蠢。
“这些绿色的碎光,有点像萤火虫,阿渊,你知道萤火虫吗,那是一种会发光的小虫子,我曾经听过一个传说,对着萤火虫许愿,愿望就能实现,我见过很多这样做的人,我一直觉得他们好蠢。”
九方渊捏着他后颈的手微微用力,摩挲着那块皮肤:“所以?”
鹿云舒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遇到阿渊之后,我总想做蠢事,想和阿渊一起做很多蠢事。”
最后一句话取悦了九方渊,他笑了笑:“你要许愿吗?”
鹿云舒迟疑道:“那样会不会很蠢?”
“会的。”在鹿云舒开口之前,九方渊又道,“但你可以做蠢事,池鱼是做什么都可以的人,就算对着小虫子许愿也没关系。”
九方渊默默在心里补上一句:因为我会实现你所有的愿望。
细碎的光点漂浮过来,萦绕在他们身旁,在九方渊含着笑意的目光中,鹿云舒做了他曾经以为很蠢的事,他闭上眼,许下了一个愿望。
如果愿望能成真,那我要阿渊平安,如果无法成真,那我就自己实现这个愿望,我会变强,强大到能保护阿渊。
鹿云舒低着头,用虔诚又放肆的姿态,为九方渊求了一份平安。
黑夜掩盖了多少少年心思,九方渊低下头,在鹿云舒发上落下一个轻到感觉不出的吻,他也做了一件蠢事,他对着这团幽光许下了生平第一个愿望。
池鱼,快点长大。
泗允已死,接下来只要劈开这幻境就好了,九方渊拿出之前买的面具,要给鹿云舒戴上:“等下出去后可能会有麻烦,你先戴着这面具。”
鹿云舒不依:“阿渊戴,你的脸才会惹麻烦。”
九方渊想了下,觉得他这话没错,遂自己戴上了面具。他掌心向上,召唤出了三更,吃饱了的三更颜色更深,剑身锋利,闪着暗红的光。
正当他要一剑劈开这幻境的时候,头顶的夜幕从中一分为二,银白的月光从空中洒下。
紧接着,破空声摧斩枯叶,剑招若行云流水,剑锋凌厉,势如破竹,直接劈开这幻境。
—— 有人从外面破除了幻境。
九方渊立刻收起三更,带着鹿云舒后退几步,避开剑锋。
这剑招,令他想起了一个人。
幻境破灭,如水的月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周遭幽绿色的碎光慢慢变淡,消失,只剩下一地银白的霜色。
九方渊怔怔地看着从天而降的人,那人手握重剑,剑身宽大,不同于其他修者所用的剑,这更加肯定了九方渊的猜测,修真界中用这种剑的只有一人,虽然他没有与这人交过手,但也对这人所使用的剑和招式有所耳闻。
鹿云舒下意识攥紧了九方渊的袖子,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他的声音很小,更像是嘴皮子动了动,九方渊没听清楚,从来人身上收回视线,低头看过来,用眼神询问他。
鹿云舒摇摇头:“没事。”
幻境造成的阴翳完全褪去,周围又变回了真实的模样,他们站在坟地之中,月光映亮了坟头上的墓碑,将阴刻的字迹照得一清二楚。
执剑之人环视四周,目光锁定在九方渊与鹿云舒身上,抬步走来。
那是一个男子,身量颀长,和花絮棠差不多高,他穿着简单的白色长衫,没有一点装饰,素净过头,唯独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比世面上常见的葫芦要大一些。
走到九方渊和鹿云舒面前,男子正要开口,突然拧了拧眉,往一旁退了两步。
他刚退开,冰冰就抱着苏长龄冲了过来,苏长龄仍然昏迷着,脸色不太好看,白中透着青黑,冰冰神情有些倦怠,像是累到了一般。
九方渊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看向冰冰怀里的苏长龄,抢先问道:“出什么事了?”
冰冰简单讲述了一下:“离开幻境以后,我们没有回到坟地,又落到了一个黑乎乎的地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堆藤蔓,要将我们缠住,就像在……”
它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九方渊猜出它想说和汀兰苑中的鬼藤一样,从善如流道:“然后呢?”
“带着他多有不便,我没有缠斗,只是躲避藤蔓的攻击。”想来是躲得太累,冰冰幽幽地叹了口气,“还好这幻境很快就破灭了,藤蔓也消失了,不然我可能护不住他。”
冰冰将苏长龄放下,改为扶着他,鹿云舒忧虑不已,看向九方渊,问道:“苏先生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九方渊还未开口,执剑的男子就走上前来,他刚才收了剑,现在两手空空,直接握住苏长龄的手腕。
鹿云舒想阻止,九方渊握住了手,九方渊戴着面具,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声音平淡如水,听不出任何情绪:“多亏这位仙师相助,不然我等今日恐怕要死在这幻境之中。”
那男子看了他一眼,表情十分坦然:“客气了,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九方渊心里有了数,对方这是看出他们能自行破境了,这般从容自若的态度,和记忆中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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