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侯有疾(92)
前朝虽然国号为汉,皇帝姓刘,但是是被我魔改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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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交锋
帝都长安。
长公主正在与人下棋。
“平山君棋艺真是令人意外。”
“长公主说笑了。”
“非是说笑。”长公主抬手落下一子, 她看着与自己对弈的年轻男子, 微笑道:“我本以为燕候不在京,便无人可与我对弈,未曾想济南王府竟然有棋艺如此高超之辈。”
年轻男子微微一愣, 手里的玉石棋子几乎要从指缝里漏出去,他手一翻又将棋子攥在手里, 盯着棋盘半晌,缓缓落下一子, 道:“微臣才疏学浅, 比不得燕候。”
“平山君何以如此妄自菲薄?”长公主问道:“宗室中独济南王兄老持稳重,济南王世子肖父甚多, 济南王兄却不曾夸赞世子,于我面前,夸赞的却是平山君。”
老持稳重,其实是想说宗室里只有济南王老老实实地不敢惹是生非,因为济南王府根基最浅, 能得郡王之位全靠当年过继了一子给仁宗皇帝,又没有能出仕的, 稍有不慎就会被夺爵。年轻男子哑然失笑,道:“长公主,您若是有话不妨直说, 宗室封君者几百,我司鉴宏何德何能,令长公主殿下如此谨慎试探。”
长公主微微一笑, 道:“你觉得燕侯如何?”
“臣以为,燕侯乃是忠臣。”
“此结论凭甚得出?”
“臣的粗鄙之见。”
“平山君是忠臣否?”
“臣为忠臣。”
“大晋之忠臣,还是皇家之忠臣?”
司鉴宏沉默片刻,道:“若天子圣明,则为天子之臣;若天子荒唐,则为太子之臣;若天子荒唐,太子肖父,则为天下之臣。”
“平山君以为本宫是否担得起圣明二字?”
“担得起。长公主之圣明,乃是微臣平生所见之君中,当得最字。”
长公主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抬手又落下一子。
“倘若有一乱世忠臣,匡扶幼帝,平定叛乱,戎马数年,曾有机会登临大宝却推辞,如前朝孟德公一般,待天下太平后却走了与孟德公截然相反之路,囚禁宗室,逼天子禅位,改元登基,自立为帝。平山君以为,此举为何?”
前朝孟德公忠义无双,当时天下群雄并起,逐鹿中原之势已成,眼看着刘汉气数已尽,孟德公却力挽狂澜,先是从外戚手中救回幼帝,辅佐幼帝登基,又率兵平定北方,致死不曾染指过皇帝宝座。在孟德公死后,刘汉天下被孟德公之子夺取,后来又有前朝昭烈帝于巴蜀重立刘汉旗号,直至后人成功北伐,天下一统。
虽然孟德公之子篡位,却未曾损伤孟德公德行,直至前朝覆灭,孟德公忠义无双的名号依旧被传唱,也被大晋士人敬仰。
“……臣不知。”
“倘若此人也为宗室,平山君也不知吗?”
“……臣不知,臣非是篡位之臣,当今天子也非亡国之君,故而臣不知。”
长公主看着司鉴宏一片坦然的神色,微微叹了口气。
重回一世这种机会向来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长公主重生后时常犹觉在梦里,遇到燕赵歌后更是这么觉得,等到蜀国公自己坦白,却又多了一个重生之人。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如今却扎堆出现了,难保不会再出现第四个,她第一反应就是司鉴宏会不会也是从后世会来的。
但看其神色,又似乎不是。
不是也理所应当。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讲,她与燕赵歌,还有蜀国公都有渴望重活一世的理由,唯独司鉴宏没有,他佐理过朝政的,还会统兵,比起那时候才十二岁的小皇帝,朝臣对司鉴宏更信服。最后司鉴宏登临大宝,当了皇帝,也不是那么让人无法接受。
他应该是没有理由祈求再活一世的。
但向上天祈求来生这种事本身就是不在常理中的,若不是她那时实在是已经绝望了,也不会荒唐到想要再遇到一次燕赵歌,本也只是求个心安,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机会。
司鉴宏看着长公主稍显阴沉的脸色,本来想直接岔开话题,却又犹豫了几分,斟酌着语言道:“臣愚以为,有几种情况。或许天子疲于征战,本就有禅位之心;或许有意图谋害天子之人,明为篡位实为护君;或许,因其战功赫赫又声名在外,为天子所不容。”
不是没有可能。
长公主下意识否决掉了前两种可能性,小皇帝疲于征战是有可能的,但以她和燕赵歌对其的教导,不可能做出禅位的举动,况且真是禅位的话,何必逼死燕宁康?司鉴宏与燕宁康也是相识的,旁人不知道但司鉴宏对于燕宁康到底会不会统兵这件事是一清二楚的,他要收回北地兵权的话,只要让她代为传信一封,燕宁康就会交出来。
意图谋害天子的话,只要保护好天子就行了,篡位这种事,哪怕是假的,但只要昭告天下,那就是真的。唯名与器不可假于人,小皇帝没有那么傻。
容不下后世的司鉴宏倒是很有可能,毕竟唯一能和鲁王分庭抗礼的燕王死了,她当时又不问世事,为鲁王的司鉴宏声明在外,手握大军,其手下将军逼他上位,甚至替他行兵变都是有可能的。那种情况下容不得司鉴宏只求自保,小皇帝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只能杀他。
想到了这一点,长公主禁不住叹了口气。真相大约就是这样了,可怎么和燕赵歌说呢?因为你死了,司鉴宏为了自保才不得不篡位?可这又不是燕赵歌的错。
“长公主棋艺,微臣自愧不如。”司鉴宏纵观棋盘,捏着棋子斟酌了许久,才又落下一子,吃掉了长公主的一片棋子。
长公主回过神来,先放下这件事,去看棋盘才发现自己的棋已经断了,目前看来败势还不明显,但输棋只是时间问题。“这话该我说才是,平山君棋艺高超,我自愧不如。”她笑着随意落下一子。
“微臣能赢长公主,是因为长公主赢惯了。”
长公主微微一愣。
司鉴宏用手指点着棋盘上的几个位置,道:“臣与长公主一共下了三盘,臣只胜一盘,却已经摸清了殿下棋势,您只想着胜者通吃,却忘记了有时局部的劣势,是为了大局得胜。您一子都不肯让我,应当是习惯了这种下法了。”
长公主忽而意识到了什么。
“您不妨输燕侯一次。”司鉴宏道:“燕侯虽然不善棋艺,却并非不能赢。”
长公主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道:“受教了。”
正说话间,有内侍来报:“长公主,有河东来的信。”
司鉴宏十分有眼色地道:“时日不早,微臣该告退了。”
长公主先前就意识到似乎哪里不对,还没等抓住这不对的地方就被内侍打断了,一时间想不起来,心里只留下了些许痕迹。等司鉴宏离去,她从内侍手里拿过河东来的信,一封是按照正规奏疏写的,一封则是普通的油纸信封,落款有些许不同,但皆是燕姓。
清清楚楚,一个是能给朝臣看的,一个是私底下写给长公主的。
长公主轻哼了一声,先拆了那封落款是侍中领锦衣卫指挥使燕赵歌的,里面写明了河东郡长修县的一些状况,和对于大河水势的分析,之后是一路上的见闻,哪处百姓生活似乎不易,又有哪处勋贵飞扬跋扈而百姓敢怒不敢言都一一写明了。
这某处十有八九是华阴县。长公主心里跟明镜似的,燕赵歌一路上为了能尽快到达河东,虽然走大路,却不进县城,唯独华阴县,是要绕过大半个华阴县去渡口。明日这封奏疏要甩到左相那里去,让他再成日里盯着燕赵歌夜宿宫中的事儿不放,处置不好有他的好果子吃。
另一封信长公主拆开的动作就没有那么随意了,用小刀沿着边缘裁开一条缝,再小心翼翼从里面拿出信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