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瓒:“那就交代一下,1月14日11点到15日凌晨4点钟,刘总在哪里?别他妈跟你爸爸再提证据,爸爸一堆证据就摆在这里,有胆子有本事就过来看!”他头也不抬的说,“刘总,好心劝告一句还是坦白从宽,说不定能减刑。”
刘承之和律师闻言纷纷变了脸色,他们看向李瓒桌前那一堆文件,心里的怀疑大过于相信。
人在不利于自己的环境中,必然就会怀疑、揣测,谁都不信,竭力编制谎言寻找有利于求生的途径,并且屏蔽一切有害于自身的言语诱导。
刘承之搓着手指,低声告诉律师,而律师代为传达:“刘先生当晚酒喝多了,开车在外吹风,后来睡着了。等他醒来后,正好是凌晨5点钟,于是开车回锦绣庄。”
“有没有人证?路线说一遍。”
“没有人证,警方可以调取路面监控。”律师说了路线,但说完后他很快就变了脸色。在李瓒嘲讽的视线中,他回头冲刘承之说:“刘先生,您说的路线里,其中两个路段在去年十月份发生赛车事故,死了四个人。那路段入口……”
律师格外艰难的说:“被禁了。”
刘承之面色一变:“不可能!你撒谎!”他瞪着律师和刑警:“要是发生事故死人就禁用路段,那全世界早就没路可走了!”
李瓒:“刘先生准备这段路线时一定没有提前查过,那两个路段附近是废弃的火车轨道,也是经常赛车的山道。除了赛车所用,平时没人去那里。去年十月赛车事故里的死者,其中一个的家庭背景还挺硬。他父母走了些关系,强行关闭那两个赛车路段。”
他抬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别开圆珠笔笔盖,‘嗒’、‘咔’的声响一来一回充满节奏,在小而空的审讯室里不断回响。
“谁告诉你这段路线?”李瓒扯起唇角,嘲讽的笑了声:“他一定想害死你。”
刘承之顿时掐死了掌心,猛地抬头看律师。律师被他雇主那如鬣狗似的目光盯得浑身不适,小心翼翼的喊了句:“刘先生?”
“出去。”刘承之突然赶走律师。“出去!!滚!!!她想害死我――!!!我就知道……”
律师被请出去,在刘太太焦急的询问声里,满心茫然还得以专业态度安抚客户。
审讯室里。
陈婕记录到一半,突然悄悄张开嘴看向李瓒,对口型:“‘ta’指的是谁?刘承之和别人串供?”
李瓒点了下桌子,低声回她:“记你的。”
刘承之‘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神色焦躁,脚后跟不停的点着地,坐在椅子上仍旧忍不住想动。数次想起身,但被拷住了。指甲掐着掌心,忽然就问:“你们真的有证据?给我看!”
陈婕看向李瓒,后者同意。
于是她拿起几张图片,在距离刘承之一米时停下来,举起图片给他看:“这是转移关银尸体的车辆,也是凶手当晚开的宾利,上面发现关银的血迹和一些凶手的毛发。这是凶手佩戴的戒指,上面留有死者的血液、血浆、皮屑和凶手的皮屑。”
刘承之下意识看向右手食指,那儿已经换了另外一枚黄玉男戒。
“这枚玉戒和死者关银太阳穴处的致命伤口吻合。”
陈婕突然拿起近距离拍摄放大的死者图片凑过去,吓得刘承之立刻后仰:“别拿过来!”
“杀人焚尸的时候不怕,现在反而怕照片?”陈婕讥讽。
刘承之独自思索了许久,面如土灰的说:“我承认,是我杀了关银。但那是她活该!她故意刺激我、激怒我,她就是个婊子!她威胁我、勒索我,还说要把我们之间的事公之于众、还要告诉我太太。她就是要钱!”
李瓒:“重新说,你和关银的关系,具体什么时间杀关银,杀人的动机,毁尸过程……说。”
刘承之:“我想喝咖啡,黑咖啡。那玩意可以让我心情好点。”
李瓒:“陈婕,给他带一杯。”
陈婕:“好。”
陈婕出去后,很快带回黑咖啡。
刘承之喝了半杯黑咖啡才开始陈述他的杀人经过:“关银人漂亮,身材火辣,我喜欢她啊。我追了她半年,给她买车买房买首饰,给她升职位升工资,还给她那个穷破烂似的老家、给她妈打钱。”
李瓒想起江蘅查到的,刘承之用他经常给情人打钱的账户,向关银母亲的银行卡里打了一百万。
“我终于睡到她,我们保持稳定的情人关系。她挺乖,一开始乖,后来贪心不足,老是作妖。又是录音、又是视频,还打电话骚扰到我家,亲自上门找我太太,明里暗里逼我离婚娶她!这种女人……啊,她这种婊子,我会娶她?又不是十七八嫩得能掐出水的学生妹!”
刘承之毫无愧疚之心的说:“我有病,躁狂症。那天晚上我们闹得不愉快,我情绪失控把她打死了。清醒过来看见她死了,我很害怕。”
李瓒:“关银死的时候几点?”
刘承之想了想:“12点、1点……也可能是1点半?”
李瓒:“你在凌晨两点开车抛尸,这么短的时间就准备好抛尸地点和焚尸用的汽油……结果你说你害怕?”
“我是害怕,但我自己更重要。警察同志,你知道作为一家上市公司负责人背负多大的责任吗?我要养很多员工、很多家庭的生计靠我维持的,北田港的GDP都还是靠我拉起来的!”刘承之似乎惊讶于李瓒怎么会不理解他,“我要是出了事,我公司肯定也会出事,底下的人、经济跟着一团乱。”
“我不能乱,不能出事。”刘承之顿了顿,改口说:“当然我也有不对,我不该杀人。我当时是真的后悔,可我有精神病,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忏悔,我做慈善,我养关银的家人……我真的是失手才杀了关银。”
陈婕深呼吸,憋得难受,她真的很想暴打刘承之。
这人根本没有同理心,他残忍的杀了关银,又冷酷无情的毁尸,现在也看不到一丁半点的悔恨。没证据前,他狡辩撒谎,看到证据了就开始推卸责任,忙着继续替自己开罪。
“垃圾!”
现在算是审问出结果了。李瓒起身,推开椅子离开:“走了。”
陈婕赶紧收拾文件和录音笔,跟着也出去。
刘承之大声问:“警察同志,我这样算不算认罪态度良好?能不能从轻判刑?我有精神病的――”
李瓒驻足,回头问:“你刚才说‘ta想害死你’,是谁?”
“――!”刘承之的喋喋不休戛然而止,他装傻:“我有说过?没有,我胡说八道。”
李瓒:“你认识卫茗吗?”
刘承之愣住:“她是什么人?”
李瓒没说什么,走了。
**
刑侦办。
众人围着录音七嘴八舌的讨论,“这样算结案了吧。”、“这刘总真人面兽心啊。”、“死者再不好,他也不应该杀人。”
……
陈婕问:“这可以准备结案了吧?老大?”
“嗯?”李瓒回神,点头:“2.17焚尸案是可以准备了。”
陈婕:“还有问题?”
李瓒:“刘承之好像不知道新型毒品的事,他不认识卫茗。”
新型毒品和承朝集团应该有脱不开的关系,刘承之口中的‘ta’是谁?是男是女?他突然改变态度路线出了问题,有人故意引导他说了埋有陷阱的路线,他发现问题立刻赶走律师,因为他不信任律师。
他不信任律师是因为律师不是他请过来的,而是……刘太太!
陈婕坐回自己的位置,抬眼就看见桌角的快递。
想起之前取回来的,还没开。她先看快递单,匿名。不过留有手机号,里面不知道什么东西。
陈婕找出小刀子,拆开快递,见里面是个包装在真空袋的触屏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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