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羡橙笑着接过、道谢,然后拍照,再跟其他人一一握手。
李瓒感叹岁月是把整容刀,把小时一黄毛丫头整成现在亭亭玉立的大女孩。
忽然,他听到了近在咫尺的、耳语似的低喃,不知怎么就穿过主持人祝贺声和重重雷鸣掌声,那么巧合的进了他的耳朵。
“她要是还在,也亭亭玉立、聪明自信。”
谁?
李瓒下意识用目光去捉寻江蘅,却见江蘅带着标准的微笑跟随众人鼓掌,仿佛由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过话。
如果李瓒不是对声音特别敏感的话,他一定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羡橙拿了奖励证书和奖金下台,钟学儒立刻狗腿的跑去献花递水顺便帮忙拿奖励证书和奖金,奴颜屈膝完美再现当代脱单男性的现状。
“哥,江蘅哥也来了?”
江蘅顺手从口袋里掏出见面礼:“太匆忙没好好准备,小心意。”
李羡橙道谢:“江蘅哥,你可太贴心了。”不像她哥,钢铁死直男。
李瓒起身:“能走没?能走就走,去吃饭。”
李羡橙点头:“可以走了。”
台上的主持人正在做结束陈词。四人就最近的门走去,出门口在外边跟一个女人打了个照面。
女人是刚才给李羡橙颁奖的阔太,温婉知性颇为美丽。
李羡橙:“刘太太您好。”
女人笑得很温柔,点头一一打过招呼,显然是个非常有教养的女性。
下楼梯时,李羡橙叽叽喳喳的说:“刚才那位刘太太以前是我们学校化学专业的学姐,她个人非常优秀,尤其擅长化学。她还是我校化学研究所当时唯一破格录取的在校学生,听说还有老师推荐她出国深造,说是看好她、觉得她能成为出色的化学家。”
“可惜毕业后跌爆众人眼镜,她没出国、没考研究生而是嫁人了!”
“嫁人后就洗手变阔太,在化学界销声匿迹、问无此人。”
李羡橙颇为惋惜。
下到最后一个台阶,全程安静的江蘅忽然问:“她叫什么?”
“刘太太?”李羡橙想了想,说:“好像叫林朝期。”
他们边走边说话,这时校道迎面而来一群学生。这群学生争先恐后像一群出笼的鸭子,好奇惊讶和一种事不关己的同情挂在脸上促使他们朝着同一个方向聚拢。
“听说有人不小心坠楼。”、“朋友圈发了。两个人,他们是情侣。”、“在教学楼。”、“还没掉下来,挂在九楼侧楼的横柱上。”……
李瓒当即拦下学生问清情况:“报警了吗?有没有援救措施?”
那名学生说:“听说报警了,通知消防员和校领导。援救措施……我不知道有没有。”
话音刚落,李瓒转身朝人流聚集最多的方向跑去,于人群中穿梭却格外敏捷,眨眼就跑出远远一大截。紧随其后的是江蘅,他的速度和身手不亚于李瓒。
李羡橙:“快,我们快过去。”
教学楼底下里里外外围满人,但往上看就能见到教学楼九楼以上有两个人影悬在一根横柱上。教学楼共有十层高,建成‘H’型,侧楼和横楼交接的狭缝处建有稳固和装饰作用的横柱。
横柱约两米长,十厘米宽。
悬在九楼处的横柱上的男女如风中草,脆弱渺小。因高空和人类的渺小形成强烈对比而造就眼下触目惊心的场面,围观的人不少恐惧惊呼。
九楼处已有安保人员试图爬上横柱营救,李瓒和江蘅挤进人群。前面被清出一块空地,空地扑了厚厚的被子,还有人不断往上叠被子。
“啊!”
有人忍不住惊呼,其他人看过去,但见安保人员伸出手快要捞着女生了。
围观者忍不住欣喜,为这奇迹即将发生的一幕而感动。
但下一刻他们脸上的表情完全凝固,变得古怪滑稽。因为就在安保人员快抓住女生的手的时候,旁边那个男的突然发疯扑过去,一把扑住女生将她扯下坠落。
高空坠落的速度不过几秒,连眨眼的功夫都来不及,人就像一物体似的掉下来。‘砰’两声,人类的躯体无比脆弱,四分五裂炸成血块。
血花四溅,鲜血四溢。
“――”
鸦雀无声,死寂般的恐怖。
生命一秒不到便碎裂,以极痛苦残酷的方式结束。
“啊啊啊啊――”
人群慌乱,惊恐的尖叫迭起。
李瓒和江蘅迅速上前,对着楼下的安保人员高声吼:“警察。先疏散学生,尽快指引救护车过来,别碰伤员!!”
江蘅先看跌落在空地的男人,发现他肢体四分五裂且脑浆蹦出,已完全失去生命体征。
“死了。”他说。
李瓒听完,赶紧查看另一个女孩,看她腿和手骨头撑开皮肉露了出来,头部因被子缓冲没有事,但是嘴里大口大口吐着鲜血。
“脊骨、肋骨可能断裂,肺腑可能受伤。”李瓒迅速判断女孩的伤情。
女孩的眼睛大睁着,此时仍有意识,但在极度疼痛的状况下,清醒就是最残忍的折磨。
她艰难的喘着气,像破了的老旧风箱:“嗬…嗬嗬……”
李瓒不敢碰她,不敢移动她,只小声安慰:“别害怕、别害怕,救护车到了。很快、很快你就会没事,别怕。”
江蘅脱下外套放到一旁,先冷静检查女孩身上有的用具和衣服口袋里的硬物,找到了便小心的清除掉。冷着脸换成严肃认真的模样,理智熟练的处理坠楼事故。
他松开女孩的颈,避免被气管被压迫无法呼吸。然后停顿片刻,一点一点轻若无物的解开女孩的衣服扣子。
两人一见女孩形状凹陷的腹部不由心一沉,肋骨断了,应该已经插进肺腑。
但愿伤口不深。
此时,李羡橙和钟学儒赶到,但因人员聚集太密不利于伤员,所以在旁帮忙寻找急救器材和驱散人群。
鲜血源源不断的从女孩嘴里涌出来,因为是肺腑受伤他们甚至不能止血和心肺复苏。
“救护车到了没有?!”李瓒大吼。
后边有人回:“到校门口,已经进来了!”
没过一会他们就听到救护车的鸣笛,接着人群让开一条道供医生和担架进来。女孩被转移到担架时,忽然死死盯着李瓒,嘴巴张合好似在说什么。
李瓒凑过去:“你想说什么?”
他听到女孩拼尽全力也只能发出蚊呐似的声响,带着严重气音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伴随着刺目的鲜血。
“鳄……鱼……”
“……鳄、鳄鱼。”
字字泣血。
第30章
李羡橙:“这是一起意外?”
“是谋杀。”李瓒说完便转身去保卫室, 边走边说:“钟学儒,你打电话通知局里派几个人过来取证。保证现场别被破坏,收拾男性死者的尸体, 带回去尸检。”
钟学儒:“是。”
他留在现场, 李羡橙当他助手也留下来帮忙。
江蘅跟着李瓒去保卫室,李瓒头也不回的问:“为什么跟来?”
江蘅:“路见不平。”
李瓒:“说实话。”
听江蘅那语气是他从未听过的严峻冰冷, 好似含了冰碴子。
江蘅:“那女孩才20岁左右, 她本来可以得救,却因为一个人渣受濒临死亡。所以, ”他顿了顿, 捏着指骨说:“我生气了。”
李瓒闻言挺诧异, 走了一段路忽然开口:“因为你的那个‘她’?”
他肯定刚才在大堂里没有听错,江蘅心里有个‘她’, 与李羡橙和坠楼女孩差不多年纪。
江蘅没想到李瓒耳朵那么灵, 竟在嘈杂环境里还能听见那句音量小的话。
他不想谈及隐秘的私事,但望着身旁并肩而行的人,微暖的阳光打在他的侧脸, 亮得能见到细微的绒毛。那绒毛似点着金光, 莫名无比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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