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瓒:“这只公仔猫掉色严重,标签模糊,外表经过清洗看上去比较干净,但内部污黑、填充布料污渍斑驳可见年代久远。”
他指着填充布料上一大块黑色污渍说:“湿湿黏黏,看不出污垢的成分。”
江蘅:“手臂变成干尸,没有腐烂,抛尸地应该是比较干燥的地方。切口整齐,凶手力气很大。公仔标签模糊,看不到出厂日期和单号,很难从订单号这里追查。这款凯蒂猫……?”
李瓒挑眉:“熟悉?”
江蘅听出李瓒平静声音下不动声色的揶揄:“江荇喜欢收集凯蒂猫。”
李瓒敛起唇角微不可察的笑意,感到抱歉,反倒是江蘅冲他笑笑,对江荇的死已经慢慢释怀。
“这款是2009年凯蒂猫系列35周年发行,价格不低,买它的人一般都是凯蒂猫发烧友,买来收藏。”
李瓒瞬间懂了,“你的意思是其他尸块很可能被藏在其他同系列凯蒂猫的腹部里,而且凯蒂猫公仔很可能属于被害者而不是凶手。”
因为发烧友绝对不会糟践自己的收藏品。
而且周年系列发行的纪念品都有数量限制,价格昂贵,购买者为了凑齐同一系列很大可能选择官网订购,因为实体店同一套纪念品容易缺货。
“被害者身份的搜索范围缩小了。”
“也可以问那个捡到公仔的小朋友,汪林林说汪小晓捡到一个公仔送给张洋洋——或许就是这个公仔。”
“他们三个小孩吓得不轻,等心理疏导结束后再说。”
他们凑得很近,嘀嘀咕咕声音不大,氛围让旁人插不进去。
佟局语气不怎么赞同:“江蘅是普通人,不应该参与命案,李瓒疏忽啊。”
程为平点头,有道理。
孙归鹤:“也不用那么严格。我听说他们两个经常出现在命案现场,两人相互协助,破案速度直升。江蘅同志也是人民的好同志,你就当他是编外人员,分局刑侦队特聘顾问——这是个好榜样。”
程为平点头,也有道理。
佟局冷哼,不反对不赞同。
孙归鹤笑呵呵,一副脾气好好的模样,然而在场除了小辈,没人真觉得他是慈祥老人。
三十分钟后,陈婕、老曾几人赶到,带走证物和尸块。
佟局对李瓒说:“我等会跟你婶说,让她尽量问出这公仔从哪捡的,你们先回分局。”
李瓒:“行。下回我和他……再过来一趟。”
佟局挥挥手:“去吧。让我省心点,我就谢天谢地了。”
李瓒拱手说句“谢谢叔。”,就跑了。
尸块和证物一到分局立刻被送到痕检科和法医科,经过化验尸检测出结果,等众人陆续进入会议室,钟学儒顶了下滑落鼻梁的眼镜,示意王铛铛开PPT。
PPT上一张照片里是焦黑干枯的一截手臂,钟学儒说:“这是在公仔腹部里发现的手臂,系死者左手,死者是女性,经由左肱骨推断死者身高大概是1.55米左右。检测骨密度,推测死者年龄或在1517岁区间。”
陈婕愕然:“这么小?”
钟学儒:“更残酷的还在后面。”滑到下一张照片,他说:“这是公仔内部的填充布料,看到上面的污渍了吗?检测过污渍成分,主要是肉泥、白酒、大量白盐,而且测过尸块发现尸块被特意处理过。”
季成岭:“怎么个处理法?”
钟学儒:“风干。”
季成岭:“??”
陈婕:“不是吧。”
李瓒:“听上去像腌渍后风干的腊肉。”
钟学儒:“李队说对了。”
“呕——!”会议室内呕吐声此起彼伏。
钟学儒:“受害者被杀、被肢解,或许是为了处理尸体,凶手将其尸块烹煮过,而为了掩饰臭味,在烹煮之前抹上大量白盐,倒入白酒,煮得差不多后进行风干,然后塞进公仔内部,这大概就是尸块形成干尸而不是白骨化的主要原因。”
“填充布料上只沾染肉泥,没有血块,这就很好说明肉,煮熟了。”
“——呕!!”呕吐加剧。
陈婕:“我再也不会想吃腊肉。”
季成岭脸色惨白:“别提那两个字。”
老曾怀念道:“稚嫩啊。”紧接着话锋一转,严肃说道:“作案手法残忍,凶手心理变态,处理尸块过程应该很冷静,他还放入白酒和白盐风干……一般人面对同类尸体都会下意识恐惧,而凶手这做法像处理食物,该不会吃人肉吧。”
“不无可能。”对面的老刑警说:“我想起流传警界的那宗知名悬案,凶手将受害者片成两千多块的肉片,还煮了头颅,不过也没变态到风干的地步。”
“尸块藏在公仔内部也很奇怪,既然先前肢解、煮熟、风干,为什么还藏在公仔内部再抛尸?抛尸手段那么多,为什么选择步骤这么繁琐的方式?既然风干了尸块,应该还有更多方式悄无声息的处理,为什么藏在公仔这么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另一名老刑警疑惑不解:“还是价格昂贵的周年纪念公仔里。”
面对一众干练的老刑警们,陈婕和季成岭等小年轻都有点扛不住,能忍住不吐已经是素质好的表现了。
季成岭再次深刻意识到他初入东城分局时,对道听途说而来的谣言深信不疑的自己有多蠢。
这群干练的老刑警们分明是还可骁勇屠凶的老将!
李瓒搓着下巴若有所思:“凶手是个变态,他和被害者有一定关系,两人认识,不是随机谋杀。”
陈婕:“老大,你怎么确定凶手和被害者认识?”
李瓒:“公仔。这款公仔是周年系列特别发行的纪念版本,而这只公仔里只有死者的手臂,其他尸块可能就藏在同一系列的公仔内部。”
“会主动购买这款公仔的人一定是喜爱凯蒂猫的收藏家,绝对不舍得将它们作为藏尸地。”
“说不定凶手就是特别变态,将它们制作成心爱的收藏品?”
“如果是收藏品就会藏好,不会扔掉。这只公仔内部污渍说明它被抛弃多年,既然不是收藏品、不属于凶手,那就是被害者的东西——第一凶案现场很可能就在被害者的家。如果是随机谋杀,凶手怎么在被害者家里完成分尸、烹煮、风干和藏尸、抛尸等一系列步骤而不被发现?”
陈婕恍然大悟:“答案只有一个,凶手和被害者是熟人。既然是熟人,那凶杀原因就很好查了,情杀、仇杀、财杀。凶手处理受害者的手段……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乐在其中,不像情杀和财杀,是仇杀!”
李瓒:“推测有理,不无可能。”
陈婕得意:“不枉我阅遍分局陈年旧卷。”
李瓒:“以上推测都是线索,现在先查清楚死者身份。老钟,公仔标签上的日期和订单号能复原吗?”
钟学儒:“侵蚀太严重,很难。不过,我尽量。”
“好。”李瓒转而吩咐陈婕和季成岭:“你们带人去调查粤江市贩卖凯蒂猫的门店和官网,找找九年前凯蒂猫35周年系列纪念发行的公仔购买记录,着重找那些收集全套的订单号。”
寻找九年前整个粤江市线下和线上还不包括黄牛贩卖的全套纪念发行公仔,此举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目前无其他线索,只能照最笨的方法做。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开,一名小刑警说:“李队,外头有人找您。”
话正说着,江蘅从小刑警身后冒出来,一身休闲服装,单手插兜,笑容满面,同会议室内众人打招呼。
他已经在刑侦部门混熟,一打招呼赢获无数回应。
“有事?”李瓒起身走过去,低声:“你不能仗着家属的身份随便闯进来。”
江蘅被‘家属’两个字逗得心情愉悦:“我带一手消息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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