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曾:“那边还有人留着,应该在开始搜寻。”
李瓒:“现在才开始?”
老曾:“陈三黑他们那群人太分散,我们人手够多但一分再分就不够了。空不出人手去查隧道。”
李瓒:“那就找不到了。但还是要找找,看能不能再找到一些痕迹。那条废弃的火车隧道通往后面的群山,群山有一条盘山公路可以离开坑水街进入北田区高速。调取那边路口的监控摄像,应该不难找到。”
老曾:“我这就吩咐下去。”停顿一下,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有个老熟人跟着过来。”
“谁?”李瓒满脑子都是案件,对老熟人没太兴趣。
“我。你搞出那么大阵仗会猜不到市局派谁来支援你?”
李瓒回头看,见是个眉清目秀、颇为斯文干净的中年人,不由眨了眨眼睛,难得没懒散更没叼上天而是有点儿正经的摆正姿态:“周叔。”
来人正是新洲禁毒支队队长周言,现年37岁但长相颇为白净斯文,半点看不出他干的是刀口舔血的禁毒工作。要是戴上一副细框眼镜,绝对会被当成是大学教授。
周言先打量他:“有些瘦了。”
李瓒耿直:“其实胖了2斤。”
周言送给他意味不明的一眼,然后向前走,放弃对李瓒进行中国家庭式常见关怀用语的尝试。
“过来交代你这次私自行动到底什么想法,提前做好计划准备,免得到时收不了场。还有,少抽烟。隔老远能闻到烟味,知道中国每年多少人死于肺癌吗?知道其中吸烟比例占多少吗?你……”
一路斯文精英范的新洲禁毒支队队长周言突然变换画风成为絮絮叨叨的老妈子形象,瞬间震爆在场不少刑侦办人员的眼珠子。
尤其是陈婕和季成岭,齐齐靠近老曾:“曾局,周队认识咱老大?”
角落绿植后面的江蘅也有些好奇,竖起耳朵听。
老曾正吩咐留在坑水街的队友去搜寻废弃的火车隧道,挂断电话后说:“周队?哦你们还不知道,李瓒少年时期就住在周队家里,住了大概三年。他们俩有点像父子,关系挺好。”
陈婕‘哗’了一声,她起初还以为周言对李瓒有意见,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
季成岭则问:“不对啊,李队为什么住周队家三年?他自己家不住吗?”
老曾闻言愣了下,看了眼疑惑的陈婕和季成岭,想了想觉得不是什么大秘密就说给他们听:“李瓒现在的父母是他叔和婶,前几年才搬来粤江市。李瓒的亲生爸妈在他十岁左右就因公牺牲,他几乎是被东城区的警察带大的。”
陈婕和季成岭表情俱是震惊不已。
李瓒的亲生父母是因公牺牲?需知因公牺牲与因公殉职不同,前者是烈士、是英雄。
夫妻双烈士,李瓒就是烈士遗孤。
两人带着震惊的心情跟着老曾走了,绿植之后的江蘅则走出来,两手插着兜朝门口走去,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刑侦办的方向。
到了门口,他停下来转身,想了想还是走出去、下台阶。一边走在回去的路上一边想着,十岁的李瓒是什么样子?开始拔个儿、五官没长开,性格应该是有了点雏形,大概也是个臭屁小孩。
江蘅幻想着十岁的李瓒什么样,笑着又突然笑不出来。
他想,十岁那年的李瓒到底要怎么撑过去,他才能长成后来那样肆意飞扬的耀眼模样?
第39章
王正在处理俱乐部被删除的监控摄像视频, 他说:“可以恢复,需要时间。”
老曾在等交通控制中心的路面监控视频,同时带领陈婕等一票崽子们处理收集得来的物证。
周言去找佟局聊天, 李瓒按着王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查一查承朝国际物流公司。”
王:“范围?”
李瓒:“最好能找出问题。”
王:“可。”
言简意赅。
刑侦办所有人各司其职, 因时间紧迫而几乎连轴转的忙碌到天亮,连早餐都没吃又工作到十点钟。物证清理、监控视频的恢复以及交代行动理由等必要工作差不多完成后, 所有人累瘫在刑侦办里, 熬不住的就近找个平坦点的地儿就躺下睡着了。
王经常熬夜修仙,早上七点钟才是他的入睡时间。
没案件的时候, 他来上班通常在脸上盖张报纸就开始旁若无人的睡觉。眼下拖到十点钟已经算熬夜了,‘啪’一声按下回车键, 所有资料和视频保存在硬盘里,王的脑门往桌面磕, 秒睡。
季成岭去外面买来豆浆油条分发给刑侦办所有同志, 然后坐回他的办公桌,边喝豆浆边和陈婕说话。陈婕有气无力的回他,对话有一搭没一搭的抓不到重点。
没过一会儿, 双方就开始脑袋顶着脑袋打起了瞌睡。
李瓒放轻脚步穿过打瞌睡的同事, 拧开门把进去打了个哈欠。翻找出折叠床打开来,躺上去打算睡个两小时再说。
隔壁经侦知道刑侦办最近在办一起命案, 熬夜通宵是常事, 个个累得吃个饭都能睡着, 因此十分体贴的出入放轻声音没闹大动静。
刑侦办这一块因此很安静。
佟局办公室。
周言说:“广省近年来的毒品犯罪案件已经连续几年呈下降趋势,毒品高发态势得到遏制,情势好转本来是件好事。但省厅禁毒总队比对过近两年来的毒品犯罪案, 发现毒品犯罪趋于集中、缜密,形成制、贩、购、运、销的全链特大毒网。”
早几年, 广省毒品犯罪案件居全国首位,比排行第二的省份多出近三倍的犯罪率。广省因此始终持续高压政策进行禁毒行动,效果明显可毒情还是很严峻。
在高压态势的同时也出现更多新类型毒品犯罪,以至查办鉴定变得很困难。
“新类型毒品犯罪太狡猾,形成覆盖全省的网络。网络中的每条蛛丝都是互有交集但彼此独立的链条,一旦被查到就会迅速断开、脱离原毒网,警方始终触不到毒网中心。”周言接过佟局给他泡的降压茶,喝了口润喉:“禁毒总队怀疑这张毒网延伸至海外,并与海外毒区保持输入与输出的交易往来。”
换句话说,这张毒网涵盖广省与海外不少区域,它是一起横生出无数枝桠的跨国毒品犯罪案。
佟局说:“输入广省的毒品大半来源是金三角,”他寻思一会,放下茶缸说道:“海港走私案有没有牵扯?”
海港走私案涉及中越边境走私,而中越边境是除云南省之外的、金三角向中国输入毒品的第二大通道。
周言摇头:“我不太清楚,只知道粤江市有一条线直通这张毒网中心。如果揪出来,或许可以顺藤摸瓜把这张毒网一并拽出来烧干净。”
闻言,佟局:“情况倒是比我想象的复杂,新型毒品都出现了。”他叹着气,薅着所剩无几的头发说:“八九不离十啊。粤江市、坑水街……反正东城区是逃不过这麻烦。”
周言笑了声,左腿翘起叠在右腿上,点了根烟夹在食指和中指间颇为斯文的说:“市局会跟东城分局接洽,文件很快就下来。我们可能要合作一段时间,如果有需要……可能还会联动北田区。”
坑水街横跨北田区和东城区,如有必要,北田区肯定也得配合。
“看情况。”周言如是说。
佟局点点头,到底是经过风浪的老人,虽觉得棘手但也不怕麻烦。
“跟李瓒聊过没有?”佟局问。
“变沉稳了。”周言评价:“是件好事。”顿了一下,他上身稍微前倾,有点儿好奇的问:“我前阵子办案没来得及问他……听说他去相亲一眼看中人家女孩?”
佟局沉默,一时不知如何说起此事。
周言语气里带了点兴致:“他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佟局曾经也像周言那样充满关心和好奇,但是后来房子塌了,他在一片断壁残垣里徘徊、盘旋。老鸦哀啼、绕树三匝,直到现在依旧很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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