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以算是一个缴械的动作了,白雪岚大乐,捧着宣怀风的脸颊,深深地吻了一口。
宣怀风微微喘息着说,「你亲一亲,也就算了。昨晚你……反正,我是非要好好休息几天,才能恢复过来。」
白雪岚说,「几天?那我要饿死了。」
宣怀风说,「那么,让我休息一天,成不成呢?」
眼睛微微睁开,露出一点乌黑的星辰般发亮的瞳仁来,微笑而慵懒地看着白雪岚。
白雪岚对着这样可爱的人儿,虽然心痒,但毕竟还是爱意胜过了欲望,也明白昨晚是让他受累了,很该休养回来,所以把褥子上的枪拨到一边,抱着他在褥子上软软地挨了,并没有再做过分地举动。
两人静静挨着。
马车摇摇晃晃,很让人想睡。过了一会,宣怀风眼睛又闭上了,呼吸也变得悠长均匀。
白雪岚怕抱着这样软绵绵的可爱身体,欲望又要控制不住,等他睡了,就把他放在褥子上躺好,盖了被子,蹑手蹑脚地下了马车。
白雪岚重新骑到白将军上,不一会,蓝大胡子又骑着马咯噔咯噔地到了他身边,这次来的,还有另一个穿着军服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见了白雪岚,在马上敬了一个礼,叫了一声「军长」。
叫完之后,就叹了一口气。
白雪岚说,「老吴,我还以为你带着你那一个旅,已经回驻地去了。你叹什么气?不过是带着人马到德州府转了一圈,离开驻地也就一天多半的事,你还怕伯父对你用军法?」
吴旅长愁眉苦脸地说,「军长,这次要不是蓝大胡子说您性命攸关,我是绝不来的。没有司令的命令,擅自带兵出来,还炮轰德州府。这个事,您要是不帮我在司令面前兜着,只怕我这八字有点危险。」
白雪岚笑骂,「你个混账,当年在战场上,我救了你的命,你指天发誓说什么来着?我说不用记在心上,你非嚷嚷说这条性命归我了。今天我还没让你把性命给我呢,借你的兵用一用,你就在我面前装这狗熊样子。我叫你做的事,哪回叫你挨过军法?快领着你那些兵,滚回你的驻地去,叫我看着真生气。」
马鞭子往吴旅长身上,假装要抽一下。
在吴旅长这种当了多年兵的粗人眼里,这是很当做自己人的意思了。
所以他不再愁眉苦脸,反而呵呵笑了,「军长,你说不叫我挨军法,那我就放心了。刚才我从后面过来,看见这一些马车的车辙很深,问了才知道,原来军长这次回来,又带了许多箱美国子弹呢。嘿,上次军长派人送回来的美国枪,使用起来很好,就是子弹供给……嘿!」
他嘿了几声,白雪岚眉一竖,鞭子扬起来。
还没抽到他身上,他就一踢马肚子,跑到前边去了,还不忘回头说,「军长,我听您的,回驻地去了。美国子弹,我就等着了,嘿嘿!」
于是,就领着他的一些人,策马去远了。
白雪岚这一边,继续在蓝大胡子的骑兵营护卫下,往老家路上去。
自德州府后,众人行动都格外留神,每至一处,都安排着白家在附近的队伍,加强着护卫。如此一来,路上未再生出别的风波。
这一日,便到了此行最后的目的地——济南。
第五十一章
济南府因为小清河的缘故,水路上已经便利,自打胶济铁路建成,水路和陆路交汇起来,成为一个偌大的交通运输网。
历来都说路通则财通,这话是不假的。
因为很好来往,出行和运货都方便,许多经营家看中这块宝地,便携家带口,拿着所有的钱财到这来开办工厂。那许多有势力的人,就算不常住于此,为了政治上方便往来,当然,也为了显出身份,也必定在这里花一个大价钱,来置办公馆。
如此一个繁华而重要的地方,各方势力交错着,贸然带许多兵进城是不成的。
因此白雪岚到了济南城附近,不忙进城去,命令众人在城外停下,把蓝大胡子叫了来,要他先把骑兵近卫营的人拉回驻地去,又和蓝大胡子商量一些别的事。
宣怀风趁着这点空当,也从自己坐的马车里下来,顺着车队缓缓走了小半圈,看见孙副官正从其中一辆马车里下来透气,便停下脚步,静静看着他。
孙副官抬头看见他,问,「你怎么在这?总长呢?」
宣怀风说,「他和蓝大胡子商量事情去了。我不必在一旁听,所以随便走走。」
孙副官哦了一声。
他下车来,其实是想去瞧瞧另一辆马车上的冷宁芳,但是看着宣怀风说了一句无干系的话,仍是站在原处,不走,不觉有些奇怪,稍想了想,忽然又有些明白了,对宣怀风笑道,「既然你是随便走走,何妨我们做个伴,在山坡上散散步?」
这话正合宣怀风的心意,点头答应。
两人一边看着风景,一边走到山坡南边,把车队远远落在身后,不再听见喧闹的人声,只有坡上的冷风,有一阵没一阵地迎面吹着。
宣怀风拿手拢了拢披风,淡淡地说,「一路过来,许多地方下雪,可这济南却不见雪,只是干冷。听说你在济南府是待过一些时日的,这地方究竟如何?」
孙副官望了望他,脸上微笑。
宣怀风被他这仿佛猜到了谁的心思的微笑,弄得有些不自在,苦笑道,「为什么沉默?我问的问题,是什么军事机密吗?」
孙副官说,「我就是在琢磨,你问的到底是天气呢,还是什么别的?这济南府里,关于天气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几个。若是关于白家的问题,我大概也能回答几个。我猜,你是看见要到总长家里了,心中有些不安罢。」
宣怀风被他一语道破,更多了三分窘迫,这一刻并没有风吹来,他还是像感到寒冷似的,又去拢了一下披风的领口,然后,慢慢地搓着双手。
心里想问些什么,但张开嘴,又发现并不知道究竟要问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想听如何的答案。
默然一会,才找到一个话问,「等一下休息完了,恐怕就要进城了。你觉得,我是在马车里好,还是骑马好?」
孙副官哑然失笑,摇头说,「我是再怎么猜,也猜不到你问这么一个不着头脑的事。你特意地约了我出来,就是问这个?然而这种鸡毛蒜皮,又值得你问?」
宣怀风正色道,「你以为我是敷衍,不然,我是认真在请教你。我的心情,我以为你是知道一点的。头一次跟总长回老家,我不想做出不得当的事,伤了总长的颜面。所以我做再小的事,也要多想一想。」
孙副官问,「那坐马车如何?骑马又如何?」
宣怀风说,「以我副官的职责,总长骑马,我自然应该骑马在后面伴随着,这才是下属的模样。但你我都是副官,你在马车里,不曾露面,我却骑了马随着长官,我又唯恐有出风头的嫌疑。」
孙副官笑叹道,「我真对你服气。白家的人还没有开始批判你,你自己就先审查起自己来了。如此忧谗畏讥,恐怕你没有几天,就要忧愁得病倒。」
话才说话,忽然听见一人问,「谁病倒了?」
原来白雪岚找不到宣怀风,听手下说他和孙副官往山坡这边散心去了,便也找了来。
他到了两人跟前,先拿一根指头,点点宣怀风的鼻尖,「你行动倒是快,我和别人交代两句话,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你在马车上了。要散心不要紧,可为什么不先和我打个招呼?」
转头望了孙副官,又提起刚才听见的那个话,「刚才你说谁忧愁得病倒?」
宣怀风怕难为情,趁着白雪岚不注意,对孙副官打个眼色。
孙副官脸色很平静,却故意漏过了白雪岚的问题,笑着回答,「报告总长,宣副官正和我说,他有些拿不准,等一下进城,是该坐马车呢?还是骑马呢?」
白雪岚笑道,「这点子事,也值得考虑?」
刚一说,心里蓦地一动,已经明白了宣怀风的心事。
便顿时把笑容敛去了,露出一种温柔而谨慎的神情,抓起宣怀风一只手,紧紧地一握,低声说,「我看你一路上很沉静的样子,以为你胆气很壮,便没有多顾虑。也对,你这次要见我家里人,怎么会不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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