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怀风吃了一惊,难道自己梦里竟哭了。
站起来凑到穿衣镜前一看,两只眼睛好好的,哪有肿成桃子?
本来已经不满白雪岚昨晚的行为,才一醒来,又被白雪岚捉弄了,宣怀风再好的脾气,也不禁来了气,骂着说,「你这种撒谎不打草稿的行径,自以为很有趣吗?」
要转身出房,却被白雪岚从后面一把抱住了腰。
宣怀风说,「放手,别拉拉扯扯的!」
白雪岚当然不放,两只手紧紧环着他纤腰,笑着问,「知道我昨晚去哪了吗?」
宣怀风说,「知道,不就是大名鼎鼎的梧桐巷子吗?你放心,我也不会追问你去干了什么,以后你的事,和我一点干系也没有。」
白雪岚说,「哦?这是要分手的意思了?」
宣怀风说,「志不同,道不合,当然就只有分手一途。」
白雪岚说,「怎么忽然说到志不同,道不合上来?我们原就是志同道合的,你生这个大的气,其实不过是为了梧桐巷子的名声,我在那里过了一夜,带累得我名声也不好了。只是我要声明,我是清白的。」
宣怀风说,「你不必声明,我也说过了,你的事,和我没有干系。你快放手!」
白雪岚说,「这不行,我非向你证明我的清白不可。」
宣怀风问,「你怎么证明?」
白雪岚说,「看我的吧。」
宣怀风只觉得白雪岚搭在腰上的手一用力,自己两脚顿时腾空了。
下一刻便是天旋地转。
人已经被白雪岚扛在肩上,走到里间,猛地摔在弹簧床上。
宣怀风大骂一声,坐起来要下去,无奈那美国的弹簧床又软又厚,承接刚才人摔在上面的力道,犹自震个不停,反而不好着力。
只迟疑了那么一会,白雪岚就把他老鹰抓小鸡似的抓住了,鼻子蹭着他的脸,撒娇似的问,「你还信不信我?信不信?」
宣怀风用力把头别开,黑着一张俊脸,说,「每次说不出道理,你那些流氓行径就出来了,只会做身体上的下流事。我以后都瞧不起你。」
白雪岚笑道,「你难道不是为着怀疑我和别人做了身体上的下流事,所以才生我的气?如今我不和别人做,只和你做,你总该满意了。」
抓着宣怀风的手,直往自己胯下送。
宣怀风叫着,「放手!放手!」
但昨晚的肩膀酸痛,今天醒来更为严重,从肩膀往下到手肘、小臂,都酸软无力,根本没挣扎的本钱。
被白雪岚抓着手腕,五指不由自主贴了上去,隔着薄薄的长衫料子,摸到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硬烫大物。
宣怀风又气又怒,倒一下子没了声音。
白雪岚问,「怎么样?」
宣怀风半天咬着牙,后来才从牙齿里挤了一句,「当我看错了你。」
白雪岚苦笑道,「那我可真冤枉。」
宣怀风问,「到了现在,你还有什么冤枉的?你力气大,有本事,尽可以为所欲为。我不过是任你鱼肉的囚犯罢了。可笑这个社会上,说什么男女平等,也只是废话。女子被强奸,尚可以求助。男子被强奸,说出去是个笑话,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也对,是我自己活该!」
这一番话,却猛地戳了白雪岚的心。
白雪岚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全不见了,嘴角微微扯着,一双乌黑眸子盯着宣怀风,问,「那我在你心里,就是一辈子的强奸犯了?我知道,我也只配当个强奸犯。」
又说,「抱你,我是流氓,抱别人,我又成了负心汉,叫人两头难做。你摸摸这地方,我要是和别人鬼滚了一晚上,能这么硬实?也对,反正你我没有干系,我分辨这个干什么!」
霍然转头下了床,迈开步子就走。
宣怀风此时已经明白过来,他为什么抓着自己的手摸那地方。
他听姐姐悄悄和张妈说过,男人吃了野食回来,都是软脚蟹一般。
白雪岚显非如此。
他暗自后悔自己说了「强奸犯」这忌讳的词,看见白雪岚掉头就走,不禁心里一跳,怔怔看着他的背影。
白雪岚走了几步,倒没有出大房,往左一拐,直接拐进了浴室。
不一会就听见了水龙头哗哗的水声,像水柱打在铁皮桶上,接着又是一阵哗啦哗啦的泼水声。
宣怀风沉不住气,到底还是下床走过去,探头一看,浴室门没关,里面水龙头开到最大,冷水直往下淌,撒了一地,白雪岚绸缎长衫全湿了,皱巴巴贴在身上,越发显得他胸宽背挺。
他也不脱下湿衣服,接着满桶的水,举起来就往头上满满地淋下来,只管一桶一桶地接着,淋着,如灭心头火一样。
宣怀风又心疼又好笑,看了一会,白雪岚竟然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只好走进去说,「你生气归生气,拿自己身体来泄愤,不是男子汉所为。」
白雪岚冷冷道,「身上不清爽,洗个冷水澡,算什么拿身体泄愤?再说,我们不是没有干系吗?」说完,一桶水又接满了。
他还是提起来,哗啦一下浇到自己身上。
宣怀风说,「好,是你说我们没有干系的。我就走了罢。」
转身出来。
身后猛地哐当一声巨响。
白雪岚把铁皮桶随手扔了,抢上来,紧紧抱了他,磨着牙说,「没有干系,这句话到底是谁先说的?你倒会栽我的赃。」
宣怀风说,「松手,弄我一身水了。」
白雪岚说,「就不松,你还我这个公道。」
宣怀风好笑地问,「如今说起来,你跑去梧桐巷子过了一夜,再用冷水浇浇身子,反而就有理了?我却不懂这什么逻辑。」
白雪岚说,「要和我说逻辑吗?这个我不会,我去念洋书,又不是像你这样念数学。」
宣怀风说,「不唠叨这些,你先松手,把湿衣服换了。就算大夏天,穿着湿衣服也会生病。」
白雪岚说,「病死就病死,反正,迟早也让你折腾死。」
宣怀风说,「闭嘴。说了多少次,不许说这种话。你到底换不换衣服?」
白雪岚和他对答了这几句,心上阴霾去了大半,答道,「换罢。」
松开两只手,低头去解自己的长衫扣子。
偏偏那布纽扣本来就紧,湿了水,更不好解,白雪岚故意弄了两三下,皱着眉对宣怀风说,「你帮一帮忙。」
宣怀风就凑过去帮起忙来。
几根细长的指头,慢慢地沿着扣眼,和那排布纽扣一颗颗地细致战斗。
白雪岚一低头,就瞧见他白皙颀长的脖子,在眼皮下微微弯着,仿佛天鹅般的优美灵巧,嗅着若有若无的肌肤上发来的气味,复又意马心猿起来。
昨晚人人都点了姑娘过夜,他既然跟了去,没必要闹得不合时宜,让别人脸上不好看,便将就着把吃饭时在他身边陪酒的,一个叫明妃的点了,熄灯睡了一张床,却碰也没碰那姑娘一下。
倒不是假正经。
他对窑子里的女人,一向不怎么稀罕,说说笑笑,谈天解闷可以,真要做那种事,敬谢不敏。
那些人,哪里入得了他白雪岚的眼?
这些日子,每晚都是宣怀风陪着,只离了一晚,就浑身不得劲。
所以昨晚竟是憋着一股阳火,以至于一早就起来了。
现在,看着宣怀风和自己这样贴近,举动又如此乖巧可爱,刚刚被冷水浇熄的阳火,不禁又渐渐烧了起来,似乎比刚才还要猛烈一些。
白雪岚忍不住拢着唇,朝宣怀风脖子上呵了一口气。
宣怀风头也没抬,说,「你不要又装神弄鬼,这是最后一颗了。」
果然,布纽扣都解开了。
宣怀风帮他把长衫脱下来,见到他那肌肉起伏的躯干,很是结实强悍,不经意瞄到亵裤,那地方俨然又突兀地撑了起来,脸颊红了一红,低头要退开。
白雪岚拦着他,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宣怀风说,「扣子都帮你解了,还要我怎么救你呢?」
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了很不该说的话,耳根子顿时红透了。
白雪岚唇一抿,邪魅地啧啧道,「不错,扣子都帮我解了,还等什么?剩下的体力活我来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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