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斗背后一僵。
这一个瞬间他有十万句吐槽想要脱口而出,可惜这十万句话一个字不落地,全都堵在了从嘴唇之间涌出的路上,甚至相互之间缠绕成团,愉快地打了个结。
他像是含着一块石头一样哽住,慢慢回过头,目光之中充满了谴责。“随便在背后吓人是不好的行为,小孩子不要乱学啊!”
“听到了吗,小孩子不要学。”
“……你在对谁说话?”
“啊,Me只是觉得那里应该有一台摄像机。”
弗兰收回注视着墙角的视线,把脖子转正看向快斗。“原来没有吗,Me一定是搞混了什么。”
快斗和弗兰面无表情地对视。
“好的,好的。请快一点进入下一个话题。”短暂的无言后,弗兰淡淡地拍了拍手。“Me对这里很好奇,所以就想跟过来看一看——在你伏案专心工作的期间,Me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动。”
“这是幻术还是实体?”
“如果是实体的话,Me现在已经把你的作品拿起来了。”
“好的。”快斗下定结论。“你是实体。”
他再次与弗兰面无表情地对视,几秒钟后,快斗伸出手,无奈地半捂着脸。
“虽然我好像没什么立场来教育你……但是年纪小小就学会私闯民宅,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吧!”
“请不要对表里俱污的——”
弗兰的眼神短暂地空茫了一瞬,这似乎是一个绝对不会在他身上出现的表情。不过快斗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而弗兰瞬息的停顿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幻术师的徒弟有什么误解。”弗兰这么接道。“Me的凤梨师父他可是一直在做类似的事情,并且引以为傲。”
快斗觉得自己有点缺氧。
“你该出去啦。”快斗从矮木柜上跳下来,走到弗兰面前,推着他的苹果头套向密室的出口走去。“私人领地——谢绝入内!”
“好疼,苹果要被门框榨出果汁了。”
“那就把它变小一点啊!”
弗兰真的还是个小孩子。
如果忽略那颗大得出奇的苹果,弗兰的头顶也只堪堪达到快斗的肩膀。他站在快斗的身前努力仰着头,一双嫩绿色的眼睛像是切割抛光后的翠榴石,两颊边缘漏出在头套之外的发丝蓬松又柔软。
他艰难地守在门框原地不动,于是快斗推他出去的动作都迟疑了三分。
一阵无声的对峙之后,弗兰如愿以偿再次回到“怪盗基德基地”内,快斗捂着脸,跟在后面心软且心累地叹了口气。
“那是什么?”弗兰用手指着问,虽然他声音平淡,脸色也完全看不出好奇。
“用来制作面具的原料成分。”快斗莫名其妙成了一名导游。“它旁边是用来伪装手部皮肤的,这两者使用起来有微妙的不同。”
“这个呢?”
“抓钩枪。”快斗双手比划了一下。“是在狭窄区域里行动的绝佳帮手,比如穿越通风管道的时候。”
“这个又是什么?”
“这个电台组合可以监听到市区内所有警员频道的通话!”快斗插着腰,一脸骄傲地抬起头。“虽然大多数情况下,我不需要用到这个,就可以推断出中森警部的所有安排!”
导游黑羽逐渐熟悉掌握了自己的工作,这会让他回想起第一次误入基地的时候,新世界的大门在他眼前洞开,这座基地里的每一个细节都让他心潮澎湃。
那可是秘密基地啊!有哪个人会不喜欢秘密基地呢!
——而且还在地下!
快斗继续兴奋地介绍着。弗兰再次伸手,他指了指工作台的方向。
工作台上放着一些宝石废料,正中间的成品聚焦了所有的目光。让弗兰最开始开口说话的就是这个东西,那是一枚足够以假乱真的“潘多拉”,快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搜集来的材质,它的外层确实很像死气之炎凝结成的冰。
“我想引蛇出洞。”快斗想了想,告诉他。
“我需要引蛇出洞,一味等待不是什么好主意。用一个假的潘多拉来引起对方组织首领的注意力,才能在行动中掌握更多主动权。”
“啊,其实Me想问的不是这个。”
弗兰的手指停留在原地,他的双眼中隐隐藏着无辜。“Me是想问,一辆完整的跑车,是如何出现在楼上还是居民住宅区的半封闭地下基地里的呢,请不要用’因为我可是怪盗基德‘这种句式来回答。”
“……因为那是一个可升降车库。”快斗若有所思。“不过你提到的那个句式听起来有点帅气,下次说不定可以用到。”
弗兰……弗兰大概没有料到这种可能性,他沉默地抱住脑袋。
“那是用来自制烟雾。弹。闪光。弹之类道具的地方,那是宝石切割机,那是我用来练习的作品。”导游黑羽兢兢业业。“其实基本都是一些彩色玻璃啦,你想要吗,可以送给你。”
弗兰伸出手,慢慢从陈列满形状漂亮的玻璃的柜子里,取出一枚小巧的金属徽章。
快斗一愣。
“那是我之前从蜘蛛的身上得到的。”他走上前低声解释。
金属徽章上有一团形状复杂的暗纹,这也许是对方组织的信物。快斗凭借这处暗纹成功锁定了几场有对方组织成员参与的行动,只不过他并不能确定这团图案究竟有什么意义。
“Me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弗兰把徽章举到头顶的灯光下,打量着它说。
“因为你曾经和那个组织的成员们待在一起过吧。”快斗抓抓头发。“也许偶然间接触过也说不定。”
“不是在这个世界,是在另一个世界。”
“……什么?”快斗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有没有大脑里突然多出一段记忆的经历?”弗兰慢吞吞地眨眨眼。“Me刚才好像看见了一片森林,还有白色的鸟,还有红色的鸟,还有白胡子老爷爷,还有红胡子老爷爷,还有红酒和牛排,还有餐刀,还有马赛克。”
“你确定自己没有遭遇其他敌人的幻术吗?”快斗伸出手,在弗兰的眼前晃了晃。
为什么会看到马赛克啊!
“啊,头好痛。”弗兰表情木讷,声音平稳。
……这真的不是在遭遇幻术攻击吗?快斗倒吸一口凉气。他有些急迫地背着手,在原地转来转去。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詹姆斯。”弗兰突然说。
快斗脚步猛地停住,他的上半身还在因为惯性前倾,他挥着手,依靠自己出色的身体平衡努力挣扎一番,才勉强没有摔倒在地。
他回过头,看着依旧举着金属徽章在观察的弗兰。
“什么詹姆斯?”快斗咽下一口唾沫。
“看到这团图案,Me的脑子里突然跳出来这个名字。”弗兰把徽章在手掌上轻轻抛着,然后在快斗疑惑的注视中,把徽章丢回柜子上。“啊,头好痛,不想了,都忘记了。”
弗兰微微转头看向快斗,他头顶的苹果头套正在慢慢从红色变成绿色,果子干瘪瘪的,表面似乎还生了皱皱巴巴的斑。
……满脸都写着生无可恋。
“嗯……你还好吗?”快斗迟疑地望着弗兰。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个叫弗兰的小男孩完全超出他的想象。黑羽快斗在自己即将度过十八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难搞的“对手”。如果他的父亲站在这里看到这番景象,绝对会面带微笑鼓掌赞叹,嘴里还要说着“我从未见过如此天赋异禀的扑克脸”。
快斗正在从弗兰的虚情假意里,艰难地拆分出他所有的真情实感。
“Me不是很好。”弗兰顶着皱巴巴的苹果,发出一声平铺直叙的抱怨。
“Me现在,急需一罐杀虫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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