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新鲜萝卜泡水洗干净,去皮切做长条块儿,撒上差不离的糖霜、盐巴,筷子拌均匀了,先腌上三四个时辰。
待到天明时分,将萝卜渗出来的水分倒掉,把生姜、大蒜切片儿,加生抽、米醋,封盖再腌上一大夜,隔天便能吃了。
配上刚熬好的软糯小米粥、才出锅的清炒虾仁,正正好。
林大川道:“阿爹的腿早好了,我总在家呆着才不成事儿,多走走好。这萝卜前儿个夜里就下坛子了,你快尝尝。”
林白梧张嘴咬一口,萝卜条子脆嫩清爽、酸酸甜甜,很是开胃。
不止此,坐在边上的渊啸弯下腰,将一只木盒子放到桌面上,轻轻推了过去。
林白梧伸手打开,里头满满当当的全是蜜饯、酸梅果子。
他睁着水润大眼瞧去人,声音带些颤:“你、你啥时候去买的呀。”
“今儿早。”渊啸埋头喝了口粥,咬了口花卷,“村里做果子的人家不多,你先吃着,等得了空,我去镇上买。”
林白梧害口得厉害,夜里也不消停,渊啸就陪着他一块儿熬大夜,抱着他、温柔的抚他的肚子。
林白梧实在困得紧了,才迷迷糊糊的窝渊啸怀里睡着。
可今儿个他醒过来时,还是在渊啸怀里的,这汉子竟趁他睡熟了,偷偷出门寻了酸梅果子。
林白梧瞧着桌上的粥碗、萝卜条子、酸梅果子,忽然就眼眶子发酸,他伸手抹了下眼睛,越抹眼泪越多,眼眶子盛不住了,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渊啸瞧见他哭,赶紧放了手里花卷,站起身给他抱怀里。
他凑头过去,鼻尖戳戳林白梧的脸蛋子:“不舒坦了?要么今儿个别去学绣了。”
林白梧不是因为难受才哭的,他是因为阿爹、渊啸,掏心掏肺的对他好,才忍不住哭的。
“我不难受。”他趴在渊啸宽阔的肩膀,将眼泪往高大汉子的颈子上蹭,“我是觉得我好有福气。”
他的梧宝儿,就像个吃不饱的小松鼠,得一点点甜,就高兴的不知道怎么是好。
渊啸勾着唇,轻轻拍他的屁股:“这就有福气了?”
林白梧小声的回:“嗯,有你、有阿爹,我知足。”
“这不算啥,还远不够呢。”渊啸拉起他的小手,放嘴边亲一亲,“喝点粥?阿爹费心思做的。”
林白梧点头:“好。”
“好乖。”渊啸将他放椅子上,夹了个虾仁到他碗里,“要花卷吗?”
林白梧抿抿唇:“要半个吧。”
大手掰了半块儿花卷递过去,林白梧接了,埋头咬起一大口。
胃里还是不舒坦,他赶紧连吃了两口酸萝卜,咽着花卷忍下去了:“阿爹做的好香!”
这是阿爹费心思做的,他得多吃些呢。
林大川笑起来:“你吃着舒坦就好、就好!”
*
林白梧去林绣娘家,照例是渊啸一路抱过去的。
眼下村人们瞧见,早已经见怪不怪,任谁都知道那个渊汉子,是个宠夫郎的,而林家的那个双儿,是个没长脚的。
渊啸给林白梧放到大门口,将拎着的小编筐递过去。
里头装了好些吃食——酸甜可口的酸梅果子、酥酥软软的芝麻糖饼子、新鲜红润的山果子。
渊啸道:“不舒坦了就歇歇,别那个死命学。”
林白梧点点头:“有娃儿了,我小心着呢。”
渊啸又嘱咐了几句,伸手揉他的小脸蛋儿:“乖乖的,日头落了就来接你。”
这话儿渊啸来送他,回回都说。说得勤了,林白梧便也开始盼起日头落了,他乖巧的点头:“那我走了。”
林白梧绕过小院儿、进堂屋子,敲了敲林绣娘的屋门:“林姨,我进来了。”
里头“噔噔噔”传来脚步声,巧儿开门,拉他进来:“这就来了!咋不多歇歇呢?快进来、快进来。”
渊啸帮林白梧告假时,话儿虽然没明说,可林绣娘也是怀过娃儿的人,一听便知道是咋回事儿了。
她笑着应下,没说什么,巧儿倒是可高兴,两股子发辫一翘一翘。
这会儿见了他,小心的拉着他的手到座位前,林白梧定睛一瞧,椅子里还放了软垫。
巧儿笑眯眯的:“我贴心吧,嘿嘿嘿。你相公拿那些好东西,我可得殷勤着,把你照顾的妥妥贴贴的。”
林白梧将小编筐放到桌面,红着脸道:“带了些吃食,咱们一块儿吃吧。”
巧儿也不扭捏,捏起一只梅子塞嘴里,鼓着腮帮子笑起来:“是你相公给买的吧?我从没见过这么贴心的汉子,嘿嘿嘿。”
边上的曲长风一直不说话,只垂着眼睛淡淡的瞧他。
林白梧拿出张油纸,包了几块芝麻糖饼子,轻轻放到他桌面去:“风哥儿也吃。”
曲长风的细长手指捏着包糕饼的油纸,勾着唇淡淡的笑:“芝麻糖饼子,好金贵啊。”
芝麻糖饼子,寻常人家吃不起。
林家以前也只有到了逢年过节,才敢买上些。
林白梧抿了抿唇:“我这儿还有,你若爱吃就到我这儿……”
曲长风抬起眼,皮笑肉不笑的将他话打断:“不用了,多谢。”
林白梧讪讪笑,坐回椅子里,将桌面的绣线拿了起来。
他虽学绣不久,可帕子绣了许多年了,到底比旁的多些见解,尤其掌握了靺鞨绣的针法后,很快便能起形绣物,只是叠针略粗,手指摸上去,绣面不平整。
这几日,林绣娘接了新活计,正忙着做活儿,没多少空闲来瞧人,巧儿便帮着阿娘来看。
她绣工虽不精,可比林白梧好上许多,她低头瞧着林白梧的绣面,一树枝头繁花儿。
伸手指到花苞处,轻摸了摸:“这里叠太多层了,显得厚,这里又叠得少。不过你已经很厉害了,我记得我学时,半年了才能绣成你这样儿。”
林绣娘听见她的话,头自绣面里抬起来:“你还好意思说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哪儿有梧哥儿认真。”
巧儿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到林绣娘跟前,偏头瞧她娘手上的活计。
这是一幅贺寿图,绣的却不是寿星、寿桃,而是一条阔海翻浪的蛟龙。
她蹙眉:“墨哥儿干啥要条蛇啊,怪吓人的。”
“这头上带角,是蛟。”林绣娘手下针不歇,“东家要啥呢咱就绣啥,墨哥儿既想照顾生意,娘念他的好呢。”
林白梧抬起头:“墨哥儿?”
巧儿点点头:“就是嫁去镇上吴家,给人做四房的墨哥儿。”
林白梧蓦地想起除夕时候,瞧见的那场热闹的成亲,不禁问道:“他……咋样了?”
巧儿笑起来:“还成呢。虽说是嫁去给人冲喜的,还是个四房,但吴家老爷待他好,他手里也有了银钱,比在王家舒坦多了。”
边上的曲长风,虽垂着头,却不动声色听得可认真。
他牙齿咬着下嘴唇子,将死白的唇色咬出一丝儿红。
是啊……
四房又如何,只要相公仁义,日子咋也不会太难过。就是差,总也比家里舒坦。
他小心翼翼的瞧一眼林白梧,再瞧一眼他桌面上的吃食。
紧张的直搓手,梧哥儿有身子了,他那个相公……该是忍不得的吧。
*
作者有话要说:
第77章
林白梧听着巧儿的话, 心里竟有些喜悦,他与王墨虽然只有过一面之缘,却因为都是可怜人,而心有怜惜。
这般看来, 吴家那个瘫爷子倒是个仁义的汉子, 不为难家里的哥儿, 是极好的。
他正想着, 巧儿忽然道:“张兰桂这个黑心的婆娘, 也算是无心插柳了。”
林白梧微怔,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儿了,现下听来, 让他不由得想起大雪封山时候的事儿, 胃里忽然就犯起恶心。
他赶紧抓了颗酸果进口里, 牙齿咬破果皮,渗出酸甜的汁水来,才让他喉咙口子舒坦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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