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秋花伸手指指炕上的布料子:“也不能日日都躺啊,我闲着也是闲着,给你和你爹做身新衣裳, 上回赶集扯的料子,你瞧瞧。”
郑芷跟着坐过去,就见炕面上平铺着布料子, 湖绿色斜条纹, 一瞧就是给他的,他伸手来摸:“这颜色好雅致, 我喜欢。”
“你啊啥都说喜欢。”冯秋花笑起来, 瞧着他晒的略略发黑的脸, “今儿个累不累啊?”
“不累, 阿娘不也这么干活么。”说着, 郑芷将手里包袱递了过去。
冯秋花狐疑着接过,将包袱打开,里头全是糕饼:“谁来过了?”
郑芷脸上有点儿热,他伸手挠了挠脸,垂着头不大好意思说。
冯秋花又追问了一遍,他才支支吾吾道:“熊熊给的。”
“熊熊?”冯秋花微微蹙眉,想起那个顶高壮的汉子,给他家送过蜂蜜,“他做啥来?”
“他听说您病了,送些药材。”郑芷说着话,面上装的平静,其实心湖涟漪一片接着一片。
冯秋花静静瞧他,即便郑芷装的再好,她也能轻易从他颤抖的睫毛上看出端倪。她轻轻握住郑芷的手,问道:“那你是啥意思呢?”
郑芷脸色刷的红了个透:“我、我啥意思也没有呀。”他慌张的拿出一包糕饼,“我就是来给阿娘送糕饼的,阿娘您先垫垫肚子,我、我去做饭了。”
说着,郑芷站起身,慌里慌张的往门外跑。他脚下步子乱,到门口时差点儿撞到门框子,错了好几步,才又往外头跑去。
冯秋花瞧了郑芷许久,轻轻叹了口气,她家这个娃儿,她是要多了解有多了解。
因着和范家相识,两个孩子年纪相仿、也算说的来话,早早便定了亲。那时候她和郑宏问郑芷,觉得范浔咋样。
还一心想着抓蚂蚱的郑芷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脸上没一点羞涩:“范浔啊,那敢情好,他长得斯文。”
之后便没有之后了,范浔忙着读书考学,郑芷忙着漫山遍野的耍,冯秋花总觉得他还小、不懂事儿,所以瞧着范浔也没有人家哥儿见心上人时的羞臊。
两家逢年过节聚一聚,久不见面的两人这才多出些拘谨。冯秋花想着,郑芷终于长大了,知道不好意思了,可还不出半日,他又想着逛市集、买糖糕了。
直到方才,冯秋花在他的小脸上,明显的、直白的瞧出了羞涩,就连这日日吃、日日都馋的糕饼,也没说先尝上一口,急急忙忙就跑出去了。
冯秋花靠在迎枕上,想着那个叫熊熊的汉子。长得粗犷俊朗、挺高挺壮的,又是渊汉子的兄弟。
那渊汉子对自家夫郎千百般的好,这熊熊该也是不差吧。可是家里哥儿才被退了亲,乡里乡亲传得难听,也不知道他心里头咋想。
冯秋花想着,目光落在了给郑宏做衣裳的布料子上。
深灰色的格子棉布,不挑人岁数,穿着都好看;棉布又吸汗,正适合大热天。
她瞧着,郑宏衣裳还多,凑合凑合也能过一季,这料子……要么就给熊熊那汉子吧,也算是谢过他给家里送糕饼。
郑芷在灶堂做饭,还不知道他阿娘的心思,只瞅着锅里的青椒发呆,猪油滚热,滋滋啦啦的声音响,他一分心,没看住锅子,“哎呀”一声,赶紧使铲子去捞青椒。
炒过了,锅底焦黑焦黑的糊在一起,抠都抠不下来。
郑芷“哎”叹口气,赶紧拿起瓢,自水缸里舀起半瓢子水,“扑啦”一下全倒进了油锅里。
冷水盖上热油,铁锅子冒起白烟来,郑芷狠狠盖住锅盖子,自己给自己打气:“没事儿,再做一锅就是了。”
午时都过了二刻了,郑芷才端着午饭敲了冯秋花房间的门。
冯秋花知道郑芷做饭不行,回回都早早进灶堂,霹雳乓啷弄小一个时辰,才做出个勉强能吃的。
即便如此,她心里头仍暖和。他家的小哥儿,知道疼人,长大了。
郑芷将炕上桌拉近些,将菜盘子放到桌面上。
冯秋花问:“今儿个吃啥呢?”
郑芷难为情的挠脸:“虎、虎皮青椒。”
冯秋花瞧着那黑乎乎的青椒笑出声来:“你做啥阿娘都爱吃,我家芷哥儿真能干。”
*
林白梧一连着几日都没怎么理渊啸,不止因为打屁股的事儿,还有打完屁股后头的事儿。
林白梧下不了炕,足足躺了两日。到后头阿爹都以为他病了,蒸了鸡蛋羹,端到炕上给他吃。
林白梧又羞又恼,瞅着渊啸就来气。本来事情还多呢,冯婶子病在家,郑叔又得镇子做工,郑芷一个小哥儿定是忙活不过来,他本想过去帮忙的,但奈何咋也起不来,可耽误事儿。
正想着,门“嘎吱”一声打开,渊啸自外头走进来。经历过这么多回,渊啸已经很会处理“事后”。
他到炕边,伸手摸了摸林白梧的额头,又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见不烫了,俯低身压了过来。
林白梧本来还迷糊,就感觉一道黑影罩过来,被渊啸亲在了额头上,他的唇温温凉凉,带着山风的清新,林白梧不自觉脸红,伸手抵在他胸口,不给人亲。
渊啸勾唇笑了笑,自背后将手抽出来,伸到了林白梧眼前。
一朵白色的花,小小一朵,圆嘟嘟的花瓣儿上还沾着露水,晶莹剔透。
林白梧眼睛都睁圆了,冒着小星星,他伸手来接,小声道:“给我的?”
渊啸没说话,只凑头过来亲他,这回林白梧没躲,给亲到了嘴。
渊啸的唇贴着他耳侧:“你比小花好看多了,长在我心里,五彩斑斓的。”
林白梧听的耳根子生热,他偏头去:“就会说好听话哄我开心。”
“那你开心了吗?”
“开心了。”
俩人凑头在一块儿“嘿嘿嘿”的傻笑,渊啸趁他不恼了,牙齿叼他耳尖:“给我瞧瞧啊。”
“啊……不行。”林白梧伸手捂屁股,赶紧卷住被子将自己包紧紧。
“有啥不能给相公瞧,你光捂着,就能捂好了?”
渊啸连骗带拐,终于给被子扯开了,见林白梧扁起嘴,他掀被子的手停住,转而钻进了被子里。
林白梧大惊失色:“你干啥呀!”
被子里,渊啸的声音闷闷的:“你不是羞嘛,那我不掀开,我进来瞧。”
“那、那有啥分别啊。”
好一会儿,渊啸才自被里出来:“不肿了,腰还疼不?”
林白梧又不理人了,这回不论渊啸咋说话,他都闷不作声,小脑瓜子塞被窝里,给自己团成茧。
渊啸怕他憋坏了,想给人抱出来,可林白梧下了决心,不管咋拽小被,都不肯松手。
渊啸瞧着炕面上团起的一大包,俯过身,曲起手指敲了敲棉被:“有人在家吗?我的梧宝儿在家不呀?”
好幼稚!林白梧缩着头咯咯咯的笑,没一会儿便将小被打开了。
渊啸凑过来亲亲他的脸:“你躺着,我去干活了。”
家里还有好些事儿要忙,林白梧歇下来,喂鸡、打扫鸡舍、收拾地……都成了渊啸的活计。
那高的汉子,手脚不灵巧,干这些活不咋熟练,却没有一点儿怨言,别人一问起,就憨笑着说:“我多做些,我的梧宝儿便少做些。”
林白梧一想起来,心口子又酸又暖,他瞧人要出门去,喉咙口一紧:“阿啸。”
渊啸转回身,凑到炕边:“咋了?哪儿难受?”
“没有。”林白梧眼神发飘,仰起头“啵”的亲在了渊啸的唇上。
渊啸突出的喉结上下狠狠一滚,眼神发暗。林白梧瞧着不对劲儿,赶紧往炕里头缩,被渊啸一把捞过去,抱进了怀里。
两人鼻尖相碰,渊啸的声音有点哑:“大白天的,一弄你你又生气。等夜里的,今儿个都甭睡了。”
林白梧瓮声瓮气的不应:“那我明儿个又出不了门子了,被人家看着,还以为我坐月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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